深夜的林家别墅灯火通明,警车的红蓝警灯在院外不断闪烁,刺目的光线透过雕花玻璃窗,在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林振国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边缘,苏婉在一旁不停地擦拭眼泪,纸巾散落一地。
“林董,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两名身着制服的稽查人员将文件摊开,钢笔尖在纸面摩擦出沙沙声响,“有人匿名举报,称林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存在虚构营收、隐瞒债务等问题,这是初步核查出的异常流水记录。”
林夏接过文件,目光扫过那些用红笔标注的数字,血液瞬间涌上太阳穴。她清楚地记得,父亲向来严谨,公司的每一笔账目都经过多层审计。这些漏洞百出的“证据”,显然是精心伪造的赝品。当她的视线停留在某个熟悉的日期时,指尖突然颤抖——那正是陈叔笔记本上出现过的关键时间点。
霍沉舟大步踏入客厅,西装肩头还沾着细雨。他将一个密封袋重重拍在桌上,袋中是一叠银行交易明细:“这些是我从合作银行调取的原始数据,足以证明举报材料是篡改过的。不过,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审计漏洞,恐怕......”他的目光扫过苏婉微微发抖的肩膀,话音戛然而止。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林夏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喘息声,紧接着是陈叔虚弱的嗓音:“小夏......逃......有内鬼......”话音未落,线路便被粗暴切断。
“立刻封锁医院!”霍沉舟对着手机厉声下令,同时握住林夏冰凉的手,“他们要杀人灭口。现在局势太危险,你先跟我去霍家老宅。”
“不行!”林夏挣脱他的手,转身看向父亲,“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爸,您相信我,这些都是栽赃。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自证清白。”
林振国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夏,当年你被绑架后,我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里说,如果不按要求转移资产,就永远别想见到你。”他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信纸边缘已经发脆,“我不敢报警,只能按照对方的指示,通过海外账户进行了几笔‘特殊交易’。这些记录,现在恐怕都成了他们手中的把柄。”
苏婉突然扑到林振国脚边,声泪俱下:“都是我不好!当年是周夫人找到我,说只要我配合制造假账,就能帮小夏平安回来......我太害怕失去女儿了!”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林振国的裤腿,“但我发誓,后来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夏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她看着这个从小疼爱的“母亲”,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记忆中苏婉总是温柔地为她梳头,轻声讲述童话故事,可现在,这个女人却成了摧毁林家的帮凶。
就在这时,林夏的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附带视频的短信。画面中,昏迷的陈叔躺在病床上,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将注射器刺入他的静脉。视频结尾,镜头对准了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正是五分钟前。
“去医院!”林夏抓起车钥匙冲向门外,霍沉舟紧随其后。雨不知何时变大了,雨刷器疯狂摆动也无法驱散挡风玻璃上的雨幕。当他们赶到医院时,急救室的红灯刚刚熄灭,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林夏双腿发软,险些跌倒,霍沉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的目光落在陈叔床头柜上的信封,颤抖着伸手拿起。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给小夏”三个字,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二十年前的社会新闻,报道了一起珠宝店抢劫案,主犯的照片赫然是年轻时的周正雄。
“原来如此......”霍沉舟低声呢喃,“周家想吞并林氏,所以利用苏婉制造假账,又怕陈叔说出当年他们抢劫的秘密,才杀人灭口。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当年策划绑架你的,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林夏的手机第三次响起。这次是周夫人的号码。她接通外放,听筒里传来得意的笑声:“林小姐,游戏该结束了。你以为找到一点证据就能翻盘?告诉你,林氏集团的海外账户里,现在正躺着三亿来路不明的资金。只要我一声令下......”
“你错了。”林夏突然打断她,声音冷静得可怕,“从你派人送平安锁那天起,我就在所有重要文件和账户设置了追踪程序。你刚刚转移的每一笔资金,现在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下。”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片刻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霍沉舟的手机适时响起,他听了两句后露出笑容:“警方已经控制了周家所有人,包括正在销毁证据的周夫人。”
林夏靠在霍沉舟肩头,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窗外的雨渐渐变小,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虽然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但她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陈叔未说完的话,父亲隐瞒的更多秘密,都像隐藏在暗处的獠牙,随时可能再次发动攻击。
“接下来怎么办?”霍沉舟轻声问。
林夏直起身子,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先清理内鬼,再夺回属于林家的一切。至于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她握紧陈叔留下的信封,“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医院走廊时,林夏和霍沉舟并肩走出大门。在他们身后,急救室的推车缓缓经过,白布下露出一角染血的衣角——那是陈叔常穿的藏青色工装。这场豪门恩怨的惊涛骇浪中,有人永远留在了黑暗里,而活着的人,必须在光明中继续前行,直到揭开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