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

暴雨如注，林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扭曲的城市霓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最新邮件显示，她安插在父亲旧友圈子里的暗线传来消息——张远山昨夜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身亡。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她忽然想起老人临终前那句"保护好你父亲"，心脏猛地抽痛起来。

"所有线索都断了。"霍沉舟推门而入，西装肩头洇着深色水痕，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但我在周正雄的境外账户里发现了异常。三个月前，有一笔五百万的款项转入了一个瑞士匿名账户，收款方登记的名字......"他抽出文件，上面赫然印着"振远贸易有限公司"——正是林振国年轻时创立的第一家公司。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儿时在父亲书房玩耍时，曾见过一枚刻着"振远"字样的铜质印章。那时父亲神色慌张地将印章锁进保险柜，告诉她那是"没什么用的老物件"。此刻看来，一切都像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更蹊跷的是这个。"霍沉舟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苏婉戴着宽大的墨镜，正在机场托运一个黑色行李箱。"她三天前申请保释，今天凌晨飞往了曼谷。"他放大画面，行李箱边缘露出一角暗金色布料——和林夏失踪时随身携带的羊毛披肩材质一模一样。

窗外炸响一道惊雷，林夏浑身发冷。她突然想起被销毁的监控记录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浅色风衣，而苏婉衣柜里，恰好少了一件同款米色外套。原来从始至终，最亲近的人一直站在对立面。

深夜，林夏潜入父亲的书房。保险柜密码是她的生日，轻易就能打开。除了陈旧的合同文件，最底层躺着一本皮质日记。翻开泛黄的纸页，1998年6月15日的记录让她瞳孔骤缩："远山说，只有让夏夏成为筹码，我们才能彻底摆脱'那个组织'。可她才三岁......"

日记突然被人从背后抽走。林振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白发凌乱，眼神里充满绝望："小夏，你不该看这些。"

"所以当年绑架我的，是你们？"林夏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书柜，"为了摆脱一个组织，你们把亲生女儿拱手相让？"

"不是这样的！"林振国声音嘶哑，"我们年轻时候误入歧途，替一个跨国犯罪集团洗钱。等想抽身时，他们用你的安全威胁我。我只能假装配合，暗中联系警方......"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远山临终前给我寄了封信，原来当年有人篡改了我们和警方的接头信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十几辆黑色轿车包围了别墅，荷枪实弹的黑衣人破窗而入。林夏护着父亲躲进书桌后，霍沉舟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来："往地下室跑！我已经安排了接应！"

地下室弥漫着陈年霉味，林振国摸索着打开暗门，露出一条向下的密道。"这是当年为了防万一建的。"他将日记塞进林夏手里，"带着它去找一个叫'白鹰'的人，密码是......"

一颗烟雾弹突然滚进来，呛人的气味瞬间弥漫。林夏感觉父亲将她猛地推向密道，自己却转身迎向黑衣人。"走！活下去！"最后一声嘶吼淹没在枪声里。林夏跌跌撞撞地向前跑，泪水模糊了视线，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像一把利刃剜着她的心。

不知跑了多久，林夏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等到了霍沉舟。他的衬衫染着血迹，怀里抱着昏迷的老管家——正是张远山庄园里的人。老人在弥留之际，将一枚刻着展翅白鹰的徽章塞进林夏掌心，断断续续地说："去......码头......13号仓库......"

凌晨三点的码头寒风刺骨，13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林夏握着霍沉舟给的手枪，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木箱整齐排列，最上面的箱子贴着苏婉最爱的香水标签。当她撬开木箱，里面装的不是货物，而是成捆的美金，以及一份文件——文件首页印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头衔栏赫然写着：暗夜联盟亚洲区执行理事。

"很意外？"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浑身血液凝固，缓缓转身——苏婉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手中的枪口正对准她的眉心，"亲爱的女儿，欢迎来到真相的深渊。"

仓库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苏婉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林振国早就被通缉二十年了，而我......"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白鹰刺青，"才是真正的白鹰。"

霍沉舟的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夏本能地侧身避让。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畔飞过。烟雾散尽时，苏婉胸口绽放出血花，而霍沉舟的手臂也渗出鲜血。

"为什么......"林夏颤抖着问。

霍沉舟将染血的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小心霍沉舟，他是......"发送时间，正是陈叔遇害的那天。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幕。林夏握紧白鹰徽章，看着血泊中的两人，终于明白这场游戏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而她要面对的，或许是比想象中更庞大、更黑暗的存在——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商界和政界的地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