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迟被气笑了,他拔出青冥剑,一股寒芒掠过,抵在了苏曲舟的脖颈上。
原本喧嚣的雪月楼,瞬间安静如鸡。
他已经失去听乌合之众辩驳的耐心。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杀鸡儆猴。
“主……主上!”苏曲舟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人一刀抹了脖子。
“所有参与贪污的官吏,全部斩杀。”
他接过林未渝递来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佩剑上的血渍。
那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吏此刻却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主上饶命啊!草民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只求主上开恩,饶草民一条狗命。”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磕着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木板上,不一会儿额头便红肿了起来,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不停地磕着,口中求饶的话也愈发卑微可怜。
直到雪月楼大门关闭的一瞬间,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的多么的可笑。
“主上,谢谢你。”
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额间的鬓角,也吹乱了他的心。
“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会怪我吗?”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江景迟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不敢,您是尊贵的君王,为您卖命是我的本职。”
“好。”江景迟脸色一沉,转身回了客栈。
只有林未渝不知道,在她决定以身犯险的那刻,他就已经偷偷调动了几百名暗卫,在无声中护她周全。
江景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终将原因归结于吊坠相通所产生的情感联结。
或许有朝一日联结解除,内心这种若有若无的情绪也会一并消散吧。
其实,与林未渝相处的这几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以往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在她面前,却可以毫无负担地释放出来。
思及此,他摊开竹简,翻阅起来。
这是白炎在他方才处理苏曲舟的间隙拟的奏闻,上面记载了江南地带的许多廉吏。
一侧研磨好的笔墨被林未渝摆在了写字台的中央,他撵起笔在竹简上圈圈画画了许久。
改完奏折,江景迟抬手靠在木椅上准备闭眼笑歇一会。但隔壁楼板提提踏踏的声音似乎一直没有间断过。
“林未渝,你在做什么?”他忍不住问了一嘴。
“没……没什么。”
其实,她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但全然忘了这间客栈的隔音效果不佳。
这一墙之隔,近乎摆设。
许是无聊,许是方才的一席话让她困心横虑。
“你过来,我给你样东西。”江景迟说。
他的声音透过木板传出来,听得人闷闷的。
林未渝象征性敲了门,刚处理完江州的事手脚有些麻木,走路时也略带倾斜。
他站在敞开的檀木窗旁,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万家灯火。
“给你,就当还了你替我挡刀的恩情。”江景迟从腰间解下一支玉哨,放到她手中。
“这支玉哨只要你吹响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赶到你身边。”
这是他随身携带几十年的东西,如今却鬼使神差般送了出去。
“等等。”他叫住了道谢后即将离开的林未渝,目光落到了对方红肿的脚踝上。
“这个你拿着,治疗,药效很好。”
“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死了,我的吊坠会跟着一起陨灭。”
他明明看上去很平静,眼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虚。
不过,林未渝已经不在乎了。
江景迟给的感觉像在撇清关系。他们之间树立起的警戒线如鸿沟,跨不过,也不敢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