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棂上，沈厌遇蜷缩在病房的角落，输液管里的药液像一条冰冷的蛇，缓缓爬进他的血管。弟弟沈厌叙站在门外，指尖颤抖着按在门把手上，却始终不敢推开那扇门。

他们曾是彼此最温暖的港湾。沈厌遇作为哥哥，总像一堵沉默的墙，将所有的风雨挡在身后。而沈厌叙习惯性地依赖他，甚至在成年后仍会在深夜钻进哥哥的被窝，听他讲那些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可命运却像一把生锈的刀，在某个寂静的黎明划开了他们的生活。沈厌遇确诊胃癌晚期的那天，沈厌叙正在外地出差。他接到电话时，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了整整三分钟。赶回医院时，哥哥已经签好了器官捐赠协议——所有能用的器官，全部留给弟弟。

沈厌遇“厌叙，我活够了。”

沈厌遇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他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沈厌遇“你的人生不该被我的病拖垮。替我看看三十岁以后的世界。”

沈厌叙扑过去撕碎那张协议，却被护士按住手腕。他第一次在哥哥面前失控：

沈厌叙“你以为你是什么？是上帝吗？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雨势渐猛，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刺得人眼眶发酸。沈厌叙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因车祸险些丧命，是沈厌遇跪在急诊室门口，用体温捂热他冰冷的脚趾。

那时的哥哥从未想过索取回报，只是固执地要将所有人护在羽翼之下。而现在，沈厌遇的羽翼正在腐烂。他拒绝所有治疗，每天用沈厌叙的大学照片当借口拖延时间。直到某个清晨，沈厌叙在抽屉里发现一封遗书：“厌叙，别恨我。活下去，就当替我多活一次。”

药液终于耗尽，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沈厌叙冲进病房时，沈厌遇正用最后力气按住他的手：

沈厌遇“答应我……忘了我。”

他没能做到。葬礼那天，沈厌叙打开了哥哥的旧手机。解锁密码是他的生日。相册里全是他的背影：第一次获奖、毕业典礼、恋爱约会……每一帧都定格在沈厌叙毫无察觉的瞬间。最后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停留在确诊那天：“厌叙，我爱你。”

雨还在下，沈厌叙站在墓前，攥着那张器官捐赠协议。他忽然明白，哥哥的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共生——他的心脏、肺、角膜，从此将在另一个身体里替他活着。

沈厌叙“沈厌遇，你赢了。”

他对着石碑喃喃道，泪水混入雨水，

沈厌叙“但你永远欠我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