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艇内部狭小但高效，驾驶舱只能容纳两人，后方是紧凑的货舱兼医疗区。‘幽影’一言不发地操控着飞船，以极限速度驶离“尘影”小行星。舷窗外，那颗荒芜的星球正在经历最后的崩溃——紫色能量风暴从内部撕裂了它，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脓包，喷涌出致命的虚空侵蚀物质。
夜阑将顾见星安置在医疗床上，灰医立刻上前检查。昼隐靠在舱壁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但金色的眼眸依然警惕地盯着‘幽影’的背影。
“她到底站在哪一边？”昼隐低声问夜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能量手枪的握把。
夜阑没有立即回答。他脱下破损的“影袭”装甲，露出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和左臂尚未完全愈合的灼伤。‘幽影’的反复无常确实令人难以信任，但她确实救了他们…至少暂时如此。
“先看看顾的情况。”夜阑走向医疗床。
顾见星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痛苦搏斗。他太阳穴处的皮肤下，一条诡异的紫色脉络正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向额头和颈部。灰医的扫描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情况不妙。”灰医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张，“他体内有一种…活性虚空能量物质，正在侵蚀神经系统。更糟的是…”他调出扫描图像，“这东西似乎是个微型信标，仍在与某个外部源头保持量子纠缠。”
“‘虚空之扉’。”‘幽影’的声音突然从驾驶舱传来，冷静而直接，“阿德莱德用自己和顾见星的神经模式作为钥匙，强行启动了初始连接。即使水晶柱被毁，这种连接依然存在。如果不尽快切断，他会逐渐被虚空能量同化…或者成为一扇微型的‘门’。”
舱内一片死寂。昼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夜阑的目光落在顾见星痛苦的脸上，又移向驾驶舱中‘幽影’的背影。
“你知道怎么切断连接。”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幽影’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理论上可行。需要进入量子纠缠态，从源头端切断。但…”她终于转过身，碧绿的眼眸直视夜阑，“这意味着必须有人进入‘深渊回响’遗迹内部，找到主控制台。而那里现在是黯影议会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因为真正的‘虚空之扉’就在那里。”顾见星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他挣扎着睁开眼，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晕。“我看到了…那扇‘门’…它不是人造的…是某种远古存在留下的…通道。议会只是在尝试激活它…”
“顾！”夜阑立刻蹲到床边，“坚持住。我们会解决这个。”
顾见星艰难地摇头，抓住夜阑的手腕。“听我说…阿德莱德不是真正的首领…议会背后还有…‘守望者’…他们来自‘门’的另一侧…一直在引导议会…”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紫色纹路如同蛛网般在皮肤下扩散！
“镇静剂！”灰医立刻按住顾见星，注射了一针强效药剂。抽搐逐渐平息，但紫色纹路的扩散并未停止。
“时间不多了。”‘幽影’冷静地陈述事实，“按照这个侵蚀速度，他最多还能坚持48小时。”
夜阑站起身，走到‘幽影’面前。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冰冷如刃，一个深不可测。
“为什么帮我们？”夜阑直接问道。
‘幽影’没有立即回答。她伸手摘下了半面罩，露出了一张年轻但饱经风霜的脸——高颧骨，薄嘴唇，一道细长的疤痕从右眼角延伸到下颌，给本应美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凌厉。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但眼神中的沧桑感远超这个年龄。
“我叫赛琳娜·沃克。”她出人意料地报出了真名，“前黯影议会‘幽影’特勤组指挥官，现为…叛逃者。”她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至于为什么帮你们…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不想看到这个世界被虚空吞噬。”
“证明。”夜阑不为所动。
赛琳娜从颈间取下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微型数据芯片。“议会内部通讯记录，高层会议摘要，以及…‘守望者’的真实影像。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吗？”
夜阑接过芯片，递给响尾蛇检查。电子战专家迅速将其接入便携终端，几秒钟后，他震惊地抬头：“指挥官…她说的是真的。议会确实被某种…非人类实体操控着。影像显示…”他咽了口唾沫，“那些‘守望者’看起来像是…高度进化的虚空畸变体。”
舱内再次陷入沉默。昼隐突然冷笑一声：“所以，我们一直在和一群怪物的傀儡作战？真他妈棒极了。”
赛琳娜没有理会讽刺，继续对夜阑说：“阿德莱德只是‘守望者’选中的代言人之一。议会内部像我这样意识到真相并选择反抗的，还有少数。我们组成了一个松散的网络，代号‘破晓’。”
“破晓…”夜阑轻声重复，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昼隐——他的“金乌”曾经属于“破晓”舰队。是巧合，还是命运？
“现在，我们面临选择。”赛琳娜指向舷窗外浩瀚的星空，“我可以带你们去‘深渊回响’遗迹，尝试救顾见星并关闭‘门’。或者…联系联邦内的‘破晓’成员，组织更大规模的反抗。但后者意味着…”她看向顾见星，未尽之言清晰明了。
顾见星会死。
夜阑没有犹豫。“去遗迹。”
赛琳娜点点头，转身调整航线。昼隐走到夜阑身边，压低声音：“你信任她？”
“不。”夜阑同样低声回应，“但我相信她对‘守望者’的恐惧是真实的。这就够了…暂时。”
“那联邦怎么办？阿德莱德的阴谋？高层会议？”昼隐追问。虽然记忆依旧破碎，但军人的本能让他关心大局。
“响尾蛇，尝试联系铁砧和莫里斯将军。”夜阑命令道，“将赛琳娜的情报传给他们。联邦内部必须有人知道真相。”
“明白！”响尾蛇立刻开始操作加密通讯设备。
夜阑看向舷窗外无尽的星空。曙光星环在遥远的彼端闪烁，那里正举行着决定联邦命运的高层会议。而他们，却要驶向宇宙中最危险的遗迹，面对来自虚空的古老威胁…
“灰医，稳定顾的情况。我们需要他尽可能清醒。”夜阑下令，“昼隐，休息。你需要恢复体力。”
“你呢？”昼隐皱眉看着夜阑疲惫却依然挺直的背影。
“我没事。”夜阑简短地回答，走向驾驶舱，站在赛琳娜身后，监视着航线。
飞船向着“深渊回响”遗迹的方向疾驰。这是一场豪赌，但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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