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静言的哭求如同杜鹃啼血,声声泣泪,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和哀求,穿透了门扉,固执地不肯离去。
李静言福晋。
李静言求求您,让我见见您。
李静言福晋——
那那声音里的破碎感,让宜修心头莫名一悸。
她阴沉着脸,终是不耐烦地喝道。
宜修让她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门被推开,李静言几乎是扑倒在地。
她发髻散乱,泪痕纵横,那双曾让胤禛沉醉的、如同小鹿般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此刻红肿不堪,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孤注一掷的哀求。
李静言福晋!
李静言重重地、毫不犹豫地跪伏下去,额头“咚”地一声磕在冰凉坚硬的金砖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李静言求福晋开恩。
李静言求您允准,让我去木兰围场,让我去照顾王爷。
李静言求求您了。
宜修被她这疯狂的举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起身。
宜修李静言,你失心疯了吗?!
她是真的被李静言给震住了。
宜修那是时疫,沾上就可能要命的恶疾。
宜修你还有弘时阿哥,你不想活了?!弘时怎么办?!
李静言弘时…我的弘时…
提及爱子,李静言哭声更添悲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砸在地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然而,她的声音却陡然扬起,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凄厉决绝。
李静言弘时。
李静言妾身会托付给宋妹妹和耿妹妹照看,她们都是极好的人。
李静言妾身走后,日常起居,还要劳烦福晋多加照拂。
李静言猛地抬起头,额上赫然一片红肿,望向宜修的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将生死彻底置之度外的、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光芒。
李静言福晋!我要去!
李静言我一定要去,王爷身边不能没人。
李静言王爷需要我。
李静言他此时此刻该有多痛!多怕!
李静言福晋,求您…求您成全静言吧!
李静言我不能……不能失去王爷。
李静言没有他,静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一句话,轻若呢喃,却字字泣血,带着琼瑶式的殉情意味。
宜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为了胤禛甘愿赴死的女人。
看着她不顾一切磕红的额头,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杂质、焚尽一切也要奔向爱人的炽热,胸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就是这个女人——
自她踏入雍亲王府的那一天起,就独占了王爷所有的视线和温柔。
王爷看李静言的眼神,是看旁人时从未有过的宠溺。
更可恨的是,她竟还那么好运,平安生下了王爷唯一的儿子弘时!
这些年,看着胤禛小心翼翼地护着李静言,看她因孕不适而焦急忧心,看李静言生下弘时后,胤禛眼中几乎溢出的狂喜。
宜修心中的毒藤疯长,多少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尝到血腥味才能压下那份蚀骨的嫉妒与杀意。
这些年,宜修又何尝不想动手?
可府中子嗣艰难,弘时被宫里皇上常常询问,让她投鼠忌器。
后来想安插人手,才惊觉李静言身边围得铁桶一般。
从伺候起卧的心腹嬷嬷,到负责膳食汤药的丫头,再到看守门户的小太监,甚至她院里洒扫的粗使下人……
无一不是胤禛亲自过目、精挑细选、背景干净得如同白纸、且对他绝对忠心的奴才。
她的手,无论如何也伸不进去。
一次费尽心机的试探,反而差点暴露,引来了胤禛那双带着冰冷审视与警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