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北京正下着小雨。林朝夕透过舷窗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七年前,她从这里离开,带着伤痛和决绝;七年后,她重新回来,带着治愈和希望。
周寻轻轻握住她的手:“准备好了吗?”
林朝夕转头看他,点点头:“准备好了。”
他们取了行李,打车前往预订的酒店。路上,林朝夕一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北师大校门一闪而过时,她的呼吸微微停滞。
“要回去看看吗?”周寻问。
“聚会结束后吧。”林朝夕说,“现在去...还有点早。”
周寻理解她的感受。北师大不仅是她的母校,也是他们分手的地方。那通决定性的电话,就是从这所学校的某个公共电话亭打出的。
酒店位于海淀区,离北师大不远。办好入住后,周寻提议先去吃饭。
“有家老店还在,你以前最喜欢的涮羊肉。”他说。
林朝夕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记得。”周寻微笑,“走吧,这个点应该不用排队。”
确实,老店还在原来的位置,装修甚至都没怎么变。老板娘已经换了人,但味道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热腾腾的铜锅里,羊肉片在翻滚的汤中迅速变色。
“你离开北京后,我来过几次。”周寻一边为她涮肉一边说,“每次来,都会想起我们大学时来这里吃饭的样子。你总嫌我涮得太老,非要自己动手。”
林朝夕笑了:“那是因为你真的会把肉涮成橡皮。”
“我现在进步了。”周寻夹起一片恰到好处的羊肉放到她碗里,“尝尝看。”
林朝夕尝了一口,眼睛亮了:“确实进步了。”
“七年,够我学会很多事了。”周寻意味深长地说。
饭后,两人漫步在母校附近的老街。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不时重叠在一起。
“其实分手后,我来北师大找过你很多次。”周寻忽然说。
林朝夕停下脚步。
“第一次是分手后的第二周,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了六个小时。”周寻的声音平静,“后来门卫告诉我,你请假回家了。我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周寻...”
“第二次是两个月后,我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你。”他继续说,“你抱着一摞书,瘦了很多,黑眼圈很重。我想上前,但你走得很快,像在逃避什么。”
林朝夕记得那天。她刚陪母亲从医院回来,身心俱疲,根本没注意到周围。
“第三次是半年后,我去心理系办公室打听你。”周寻苦笑,“老师告诉我你一切都好,但我知道他在撒谎。因为如果你真的‘一切都好’,不会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不会不回我的信。”
“你写信了?”林朝夕震惊。
“写了二十七封。”周寻看着她,“每个月一封,坚持了两年多。后来地址被退回,写着‘查无此人’。”
林朝夕感到心脏被紧紧攥住。她离开北师大后,确实换了地址,也换了手机号,切断了所有可能联系到周寻的途径。
“对不起,”她哽咽,“我不知道...”
“不用道歉。”周寻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现在我知道了原因,也理解你的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放弃过你,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老式照相馆。橱窗里展示着很多旧照片,其中一张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合影。
“我们拍一张吧。”周寻忽然说,“不是毕业照的补拍,而是新的开始。”
林朝夕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照相馆里,摄影师是位慈祥的老人。听说是校友回来拍照,他热情地为他们挑选了背景和道具。
“靠近一点,对,先生把手搭在女士肩上...好,微笑...”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林朝夕下意识地握住了周寻的手。照片出来时,两人都笑得自然温暖,眼中有着对未来的期待。
“这张拍得好。”摄影师赞道,“有当年我给我老伴拍第一张合影的感觉。”
付钱时,周寻要了电子版和两份冲印版。走出照相馆,他递给林朝夕一份:“这张可以放在你办公室吗?”
林朝夕看着照片上幸福的两人,点点头:“可以。”
回到酒店,林朝夕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高中同学群里的活跃分子打来的。明天就是同学聚会了,群里已经热闹非凡。
她正想回拨,门铃响了。是周寻,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
“记得你睡前喜欢喝这个。”他说。
林朝夕接过牛奶,心中暖意涌动:“谢谢。你总是这么细心。”
“只对你。”周寻微笑,“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转身要走,林朝夕忽然叫住他:“周寻。”
“嗯?”
“今晚...你可以留下来。”林朝夕的脸微微发红,“只是聊天,像以前一样。”
周寻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好。”
他们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北京夜景。牛奶的温暖从手心蔓延到全身,林朝夕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其实我害怕明天的聚会。”她坦言。
“为什么?”
“大家都会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结婚。”林朝夕苦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的故事。”
“就说实话。”周寻握住她的手,“我们分开了七年,各自成长,现在重新在一起。这是一个关于时间和成长的故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大家觉得我们很奇怪呢?”
“那是他们的事。”周寻坚定地说,“我们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评判。”
林朝夕靠在他肩上,感到安心。周寻总是能给她力量和勇气,无论是在七年前,还是现在。
“对了,明天聚会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周寻说。
“哪里?”
“暂时保密。”他神秘地笑笑,“但对你很重要。”
林朝夕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她信任周寻,就像信任自己的心跳一样自然。
夜渐深,他们聊了很多——高中时的趣事,大学时的思念,七年中的成长。林朝夕发现自己可以坦然谈论父亲的事,谈论那些年的挣扎和痛苦,而周寻总是耐心倾听,给予理解和支持。
“你知道吗,”周寻轻声说,“这七年里,我最怕的不是你爱上别人,而是你不再是你自己。害怕生活的磨难改变了那个我深爱的女孩。”
“我还是我。”林朝夕认真地说,“只是更加坚强,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知道。”周寻微笑,“而且这样的你,更加让我着迷。”
凌晨两点,林朝夕终于在沙发上睡着了。周寻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充满感激。
感谢时间给了他们成长的机会,感谢命运给了他们重逢的契机,更感谢她没有放弃爱的能力。
离开房间前,周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我的女孩。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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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同学聚会在母校附近的一家餐厅举行。林朝夕和周寻手牵手出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朝夕!周寻!你们...一起的?”当年的班长惊讶地问。
林朝夕大方地点头:“是的,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同学们轮流过来敬酒,询问这七年的故事。林朝夕惊讶地发现,坦诚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尴尬,反而让她感到轻松。
“其实我挺佩服你们的。”一个女同学说,“分开这么多年还能重新在一起,需要很大的勇气。”
“是啊,”另一个同学附和,“我跟我老公吵架冷战三天就受不了了,你们分开七年...太不容易了。”
周寻握住林朝夕的手,对大家说:“有时候,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们都很感激这七年,它让我们成为了更好的人,也让我们更珍惜彼此。”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班主任王老师也来了。看到林朝夕和周寻,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你们会重新在一起!”王老师拉着两人的手,“当年你们分手,我难过了好久。现在好了,圆满了。”
“谢谢老师。”林朝夕感动地说。
聚会结束后,周寻兑现承诺,带林朝夕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北师大校园里的“静园”。
这是校园里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有几张长椅和一个小亭子。七年前,林朝夕就是在这里打了那通分手电话。
“为什么要来这里?”林朝夕轻声问。
“为了告别。”周寻认真地说,“告别那个悲伤的过去,告别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林朝夕,告别那个无能为力的周寻。”
他牵着她走到亭子里,从包里拿出一盏小小的太阳能灯。
“这是什么?”
“许愿灯。”周寻点燃灯芯,温暖的黄色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脸,“我们可以把过去的遗憾和伤痛写下来,然后让这盏灯带着它们离开。”
林朝夕明白了他的用意。她接过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原谅年轻的自己,放下沉重的愧疚,拥抱新的开始。”
周寻写下:“用余生弥补错过的七年,守护最爱的女孩。”
他们将纸条放进灯里,看着灯缓缓升起,飘向夜空,最终消失在星光中。
“现在,我们正式告别过去了。”周寻转身面对她,“从今天起,我们只向前看。”
林朝夕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是上扬的:“好,只向前看。”
离开北师大时,林朝夕回头看了一眼校园。这一次,心中不再有痛苦和逃避,只有释然和感激。感激这段经历塑造了今天的她,感激命运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
回深圳的飞机上,林朝夕靠着周寻的肩膀睡着了。周寻轻轻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然后请空乘拿来毯子。
看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周寻想起那盏升入夜空的许愿灯。他相信,那些遗憾和伤痛真的会随着灯光飘远,而等待他们的,是明亮而温暖的未来。
三个月之约早已过去,但他们不需要任何约定来维系感情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是永远的承诺。
飞机开始下降时,林朝夕醒了。她看向窗外,深圳的灯火在夜幕中闪烁,像在欢迎他们回家。
“做了一个好梦。”她说。
“梦到什么?”
“梦到我们在海边,有我们的家,还有一只猫。”林朝夕微笑,“很普通的梦,但很幸福。”
周寻握紧她的手:“我们会实现的,所有你想要的。”
飞机平稳降落,他们的新生活也正式起航。北京之行治愈了最后的伤口,现在的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走向未来了。
而深圳,这座见证他们重逢的城市,也将见证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从重逢到相爱,从相爱到相守,每一步都将是坚定的,充满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