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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南洲与舒阳

牵着厉南洲的手,我们推开了录制地点别墅客厅的门。

脚步踏进去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便笼罩下来——导演正端坐在客厅中央那张最大的单人沙发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神情严肃,面前还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几个工作人员远远地站着,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厉南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指甲甚至微微嵌进了他的掌心。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做好了迎接一场狂风骤雨般批评的准备。毕竟,突如其来的公开,打乱了整个节目的节奏和预设剧本。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落下。

导演抬起头,目光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我们脸上。他清了清嗓子,脸上严肃的神情慢慢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歉意和疲惫的复杂表情。

“叶老师,厉老师,你们回来了”。他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倦意,“昨天……实在不好意思”。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那么突然地叫停录制,确实是我们这边反应过激了。主要是……情况太特殊,太出乎意料了”。

他苦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冰凉的杯壁:“你们公开后,节目相关的讨论度……不,是整个网络的热度,瞬间就爆了。我们的服务器压力巨大,后期那边更是完全懵了,素材怎么处理、后续方向怎么定,一下子全乱了套。当时叫停,纯粹是技术层面和团队内部需要紧急商议应对,绝对没有要否定你们的意思,这点请你们务必相信”。

我有些愕然地听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仍带着疑虑看向身边的厉南洲。出乎意料的是,厉南洲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片了然于胸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弧度。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导演会这样说。

导演的目光也落在厉南洲脸上,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厉老师,看来你也明白……这件事,说到底,也怪我们节目组前期工作不够细致,没能更全面地了解每位嘉宾的……个人情况” 。他坦率地承认了不足。

接着,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几分认真思考后的光彩:“昨天紧急叫停后,我和其它嘉宾聊了很久,也反复看了网上的各种声音。赵梁的一些话,点醒了我” 。导演的坐姿放松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他说,爱情从来就不是只有一种模样。我们这个恋综,如果能真实地呈现爱情的多样性,让观众看到不同群体之间真挚的情感流动,感受到不同的爱情氛围和相处模式……这本身,不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甚至可以说是打破常规的好事吗”?

他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诚恳地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所以,在内部紧急商讨并调整了后续方案之后,我们做出了决定。叶老师,厉老师” ,他语气郑重,“如果你们两位,还愿意相信我们这个团队,愿意继续参与录制,把你们真实的故事和相处展现给观众……那么,我们就开机”!

“开机”两个字,他说的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重新开始的决心和邀请。客厅里凝滞的空气,仿佛随着他这句话,瞬间流动了起来。

直播摄像机的红色指示灯倏然亮起,如同一声无声的发令枪。下一秒,监控屏幕上的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画面:

直播评论区【啊啊啊啊啊开机了开机了!我就知道他们是真的!锁死!】

直播评论区【呜呜呜呜呜终于等到你们!公开即官宣,你们好勇敢!】

直播评论区【要幸福!要长长久久啊!】

直播评论区【甜死我了甜死我了!南洲看舒阳的眼神拉丝了!】

直播评论区【节目组做个人!多给镜头!】

直播评论区【祝福99!】

【………】

就在这甜蜜与尖叫齐飞的弹幕狂潮中,祁月像只灵巧的猫,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他脸上带着促狭又真诚的笑意,几步走到我和厉南洲面前,煞有介事地将花递了过来:

祁月“喏,祝你们两位,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

那架势,仿佛在颁发什么重要的爱情证书。

还没等我们道谢,站在他旁边的赵梁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浪漫”:

赵梁“别听他忽悠!这花是他刚才趁人不注意,从餐厅那个大花瓶里硬拔出来的!动作快得跟做贼似的” !

赵梁说着,习惯性地就想把手搭在祁月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祁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缩肩,精准地拍开了赵梁的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祁月“说话就说话,别碰我行不行啊” ?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距离。

赵梁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却笑嘻嘻的,毫无悔意:

赵梁“好好好,不碰就不碰,小祖宗,你别凶我嘛”!

祁月显然不吃这套,他伸出纤细的手指,对着两人之间的空地比划了一下,下达了更严格的指令:

祁月“从现在起,你走路也跟我保持距离” 。

他下巴微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骄矜。

赵梁挑眉:

赵梁“行吧!你说,多远”?

祁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祁月“三米,谢谢” 。

那架势,仿佛在划定一条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

赵梁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赵梁“三米?非要隔这么远吗?那说句话不得靠吼?多费嗓子啊”!

祁月眼皮都没抬,冷冷地加码:

祁月“那五米”。

赵梁“五米就五米” !

赵梁这次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带着点诡异的雀跃。话音未落,他真的转身就走,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而且越走越远。

祁月狐疑地竖起耳朵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似乎不太相信赵梁这么听话,忍不住略带怀疑地回头望去。

只见赵梁走到客厅另一头,在靠近玄关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弯下腰,似乎在柜子上摸索着什么。几秒钟后,他直起身,手里赫然捏着……几粒小小的、白花花的东西。

是大米!目测……不超过五粒。

赵梁脸上堆满了狡黠得意的笑容,捏起其中一粒米,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比划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尺寸,然后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做作的郑重,开始向祁月靠近。他一边走,一边煞有介事地解释:

赵梁“看好了啊祁老师,我这儿正好五米!我这可是严格遵照您的指示,精确测量” !

他越说越靠近,眼看就要突破祁月划定的“安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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