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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星火摇篮·无声之河

重生之成为溯光者

引擎的嗡鸣声,低沉而吃力,在火种号残破的舰体内重新响起。这声音不再有穿越星海时的澎湃激昂,反而像是一个重伤巨兽压抑的喘息,带着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李奥布满裂痕的双手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强行压榨着刚刚从守望者号传输过来的有限能量,注入受损严重的推进系统。

“引擎预热完成!输出功率…勉强维持在最低安全阈值!姿态稳定喷射器在线!”李奥的声音在舰桥内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能量流读数,确保每一份宝贵的能量都用在刀刃上。

“守望者号确认转向指令,已建立牵引力场辅助。”艾拉的声音紧随其后,清冷中透着一丝紧绷,“同步航向,目标点已锁定。警告:前方规则尘埃漩涡密度异常,常规传感器完全失效,仅能依靠苗苗小姐的感知和密钥共鸣进行定位导航。航行风险…极高。”

“知道了。”萧离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双手紧握控制台,信标密钥悬浮在他面前,其上的混沌光芒稳定地流转,与主屏幕上苗苗指引的那个漩涡核心的微弱“呼唤”隐隐呼应。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将所有悲痛和虚弱死死压进心底。此刻,他是舰船的锚,是星火的方向。“保持牵引稳定,维持最低推力,我们进去。”

两艘伤痕累累的舰船,如同蹒跚的旅人,在守望者号牵引力场的辅助下,缓缓调整姿态,朝着那片巨大、深邃的规则尘埃漩涡驶去。越靠近漩涡边缘,光河的流速仿佛在加快,那些悬浮的规则碎片“尘埃”也变得更加密集、活跃,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符文光芒。舰体穿越其中时,金属结构发出的呻吟声变得更加悠长和密集,仿佛在与无形的规则之力摩擦、对抗。

舰桥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议会战士全神贯注地监控着所有能工作的外部传感器,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能量扰动。艾拉则紧闭双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星语者的感知力场被催发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那片混乱而惰性的规则之海,艰难地过滤着苗苗和密钥共鸣点传递回来的微弱信号,为李奥提供尽可能精确的航道微调信息。

“左舷三度…轻微修正…能量流逸散加剧!”艾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力。

李奥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跳跃,布满金属纹路的脸上肌肉紧绷:“明白!该死,这地方的规则场像凝胶一样粘稠…推进效率比预想的低了百分之四十!能量消耗在加速!守望者号,我们需要更多稳定输出!”

“正在提升牵引力场强度!注意舰体结构应力!”守望者号的回应冷静而迅速。

苏媚依旧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对舰桥内的紧张忙碌置若罔闻。她覆盖着黑色甲壳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而是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僵硬。只有肩胛处甲壳缝隙中,暗红色的能量混合着灰色冰晶的“血泪”,仍在无声地、缓慢地渗出,在她身下汇聚成一滩冰冷而刺目的印记。秦默最后化为星尘的画面,如同最残酷的循环影像,在她空洞的瞳孔深处反复上演。每一次重放,都让那层包裹着她的绝望坚冰更厚一分。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那面破碎的盾牌,彻底湮灭在门外的风暴里了。活下去?为了什么?前方又有什么?这些问题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她仅存的意志。

苗苗漂浮在维生平台旁,纯净的银蓝色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连悲伤都消耗了她巨大的能量。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维生平台周围环境的稳定,一边将绝大部分的感知力都投向舰外,投向那个越来越近的漩涡核心。

「近了…更近了…」她的意念传递着清晰的方位感,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个‘点’…像一颗沉睡的心…钥匙的光芒…在和它共鸣…但是…它好安静…也好…沉重…」

维生平台上,卢米恩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幽光族本源星火的熄灭,让她的身体如同失去灵魂的精致容器,冰冷而脆弱。只有额间那彻底黯淡的菱形晶石,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如同最后一点不甘熄灭的余烬,昭示着这位光语者顽强的生命力尚未完全断绝。

时间在无声的光河中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舰船在巨大的规则漩涡边缘艰难跋涉,如同逆流而上的小鱼。李奥面前的能量储备读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红色的警报区域不断扩大。

“能量储备跌破百分之二十警戒线!按照当前消耗速度,我们最多还能支撑三十分钟常规航行!如果遭遇任何突发阻力…”李奥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充满了紧迫感。

“艾拉!苗苗!目标点距离?”萧离沉声问道,目光死死锁定主屏幕上那片被密集规则尘埃遮蔽、只能依靠密钥共鸣点模糊定位的漩涡核心区域。

“距离核心点…预计还有最后五分之一航程!”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但漩涡核心区域的规则密度和惰性指数呈指数级上升!导航信号受到强烈干扰,定位精度正在下降!苗苗小姐?”

苗苗的能量体微微波动,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明显的吃力:「那个‘点’…被包裹得很紧…像…厚厚的茧…钥匙的呼唤…也变弱了…需要…更近…」

就在这时!

“嗡——!!!”

舰体猛地一震!并非来自外部的撞击,而是内部能量回路的剧烈波动!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撕裂了舰桥的沉寂!

“警告!主能量传输线路F-7区段过载熔断!能量流中断!备用线路正在切换…切换失败!重复,切换失败!”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

“该死!是主帆接口驳接点!”李奥脸色剧变,布满裂痕的双手狠狠砸在控制台上,“之前的临时焊接承受不住持续的高强度能量传输和规则场压力!彻底崩了!外部能量输入中断!”

主屏幕上,代表从守望者号传输过来的能量流瞬间归零!火种号自身的引擎嗡鸣声骤然衰减,推进力肉眼可见地下降,舰体在光河的粘稠规则场中猛地一滞,甚至开始有被漩涡边缘引力拖拽偏离航向的趋势!

“引擎推力急剧下降!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二十…还在掉!”议会战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

希望的光芒瞬间被掐灭!失去了外部能量支援,仅凭火种号自身残存的那点可怜储备,根本不可能在规则密度越来越高的漩涡核心区域维持航行!别说抵达目标点,连保持不被漩涡边缘的规则乱流卷走都成了奢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再次淹没了舰桥。李奥看着控制面板上一片刺眼的红色和迅速下跌的能量读数,布满金属纹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溃的神色。艾拉紧咬着下唇,星语者的感知在混乱的规则场中徒劳地挣扎。议会战士握紧了拳头。

苏媚蜷缩在角落,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掠过一丝近乎麻木的嘲讽——看,连这条路,也走不通了。秦默,你的牺牲,终究还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维生平台上,一直如同冰雕般沉寂的卢米恩,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滴…滴…滴…”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生命体征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而不规则的蜂鸣!

紧接着,她额间那颗彻底黯淡的菱形晶石,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银白色星火**!那星火只有米粒大小,却顽强地燃烧着,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与此同时,漂浮在她身边的苗苗,纯净的银蓝色能量体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共鸣牵引,猛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黯淡,而是充满了某种被唤醒的、源自规则深处的力量!

「光…光语者姐姐!」苗苗的意念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

卢米恩紧闭的眼睑剧烈颤动,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本能的挣扎。她那点微弱的星火,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指向舰外,指向那个漩涡核心的目标点!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垂死者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直接烙印在苗苗的意识核心,并通过她,瞬间传递给萧离和信标密钥:

「…摇篮…边缘…茧…需…火…净化…钥匙…共鸣…意志…为引…破…壳…」

这意念破碎而模糊,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绝望的迷雾!

萧离瞳孔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卢米恩用最后生命之火传递的信息!

这片光河是摇篮,那核心点是被“茧”包裹的关键节点!信标密钥是共鸣的钥匙,但仅靠钥匙本身不够!还需要…“火”去净化那层惰性的规则之茧!而那“火”,需要意志去点燃!需要…牺牲的意志?还是纯粹求存的意志?

没有时间犹豫了!

萧离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舰桥内每一张被绝望笼罩的脸,最终定格在角落那尊冰冷的黑色雕像上,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所有迟疑:

“苏媚!听到没有?!秦默的路还没走完!他给你开的路,是向前!不是在这里变成一滩烂泥!”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力量!苗苗需要!卢米恩在用最后一点命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们需要‘火’!需要你的意志!你的‘冰焰’!去点燃那层‘茧’!”

“李奥!艾拉!集中所有剩余能量!不是给引擎!是给苗苗!给她的规则亲和力!给密钥的共鸣!给我强化到极限!目标——漩涡核心点!锁定卢米恩星火指引的方向!”

“守望者号!解除牵引!最大功率!把你们所有能调动的能量,全部注入火种号外部规则场稳定器!我们要进行一次…规则层面的‘撞击’!”

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不容置疑!舰桥内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战意点燃!

李奥布满裂痕的双手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无视警报,强行将舰船最后一点储备能量,连同刚刚勉强接通的几处应急能源,全部导向了维生平台区域和萧离手中的密钥!“能量灌注!最大输出!苗苗!接住!”

艾拉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仿佛有星光炸裂!她将星语者的感知力场压缩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钻头,死死锁定卢米恩星火指向的方位,无视规则场的混乱干扰,为苗苗和密钥提供着最后的、精确到毫厘的引导!“锁定!通道稳定!苗苗!就是现在!”

苗苗纯净的银蓝色能量体在汹涌的能量灌注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她如同一个小小的、燃烧的恒星核心!她的意念与萧离手中的信标密钥、与卢米恩那点微弱的星火完全共鸣!三股力量在舰桥中央汇聚、融合!

“钥匙…共鸣…意志…为火…破壳!”苗苗纯净而坚定的意念响彻所有人的脑海!

而角落里的苏媚,在萧离那如同惊雷般的厉喝和“秦默的路”几个字狠狠刺入灵魂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空洞死寂的眼中,那层坚冰轰然炸裂!绝望的冰层之下,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滔天悲伤、无尽愤怒和不甘就此沉沦的炽烈意志,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从她喉咙深处迸发!覆盖全身的黑色甲壳缝隙中,不再是冰冷的灰色冰晶和暗红能量血泪,而是骤然喷涌出狂暴的、燃烧着黑灰色火焰的冰焰!那冰焰带着刺骨的极寒与焚毁一切的毁灭气息,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黑色甲壳的脸上扭曲着痛苦与疯狂,那双眼睛死死盯住主屏幕上那个漩涡核心点,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秦默最后化为星尘的画面与萧离“向前”的怒吼在她脑中疯狂交织!

“秦默——!!!”她嘶吼着,带着泣血的疯狂,将全身燃烧的冰焰,连同那冲破绝望的、玉石俱焚般的滔天意志,毫无保留地、如同实质般轰向苗苗汇聚的能量核心!

意志为薪!冰焰为火!

轰!!!

汇聚了苗苗的规则亲和、密钥的共鸣、卢米恩的星火指引、苏媚燃烧意志的冰焰…以及火种号、守望者号倾尽所有能量构筑的最后冲击力!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锋芒,从火种号残破的舰首轰然射出!它无视了粘稠的规则场,精准无比地刺入那片巨大的规则尘埃漩涡中心,狠狠地撞击在那个被厚重惰性规则包裹的“点”上!

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轻微而清晰的——

“咔嚓。”

如同蛋壳碎裂的声音。

那核心点外层厚重的、惰性的规则之“茧”,在汇聚了星火意志的“净化之火”冲击下,应声而碎!

一道仅容舰船通过的、流淌着更加纯净、更加古老星光的缝隙,在碎裂的茧壳后,悄然显现!

归途的门缝,在意志之火下,终于被强行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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