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让蒲昭伊呻吟出声。她猛地摘下VR眼镜，发现自己仍坐在病房里，全身被冷汗浸透。投影仪发出的银光变得强烈了许多，在墙上形成清晰的樱花图案。

"沈馨晨？"她试探性地呼唤，不确定传输是否成功。

投影仪的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蒲昭伊立刻扑到病床前，握住沈馨晨的手——那只手比之前温暖了些，指尖甚至微微颤动。

"医生！"她按下呼叫铃，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快叫医生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如同梦境。值班医生、神经科主任、一群护士轮番检查沈馨晨的反应。她的脑电波显示出明显的觉醒迹象，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手指时不时抽搐。

"不可思议。"主任摇头感叹，"我从没见过植物状态患者这么突然的转变。"

只有蒲昭伊知道原因。她紧盯着墙上的投影，银光现在形成了一条细线，连接着投影仪和沈馨晨的太阳穴，像一条只有她能看见的数据通道。

凌晨三点，当医院重归寂静时，奇迹发生了。

沈馨晨的眼睛缓缓睁开。起初没有焦点，然后慢慢转向蒲昭伊。她的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如蚊鸣："樱花...开了吗？"

蒲昭伊的泪水决堤而下。她紧握沈馨晨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开了，每年都开。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沈馨晨虚弱地微笑，目光落在墙上的银色投影上："不是所有碎片都回来了...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

"没关系。"蒲昭伊吻了吻她的指尖，"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记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五月了，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康复花园里的樱花树正值盛放期，粉白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蒲昭伊推着轮椅走在碎石小径上，不时俯身向沈馨晨描述某朵特别美丽的花。

"医生说下周可以尝试短距离行走。"沈馨晨仰头看着樱花，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个月的康复治疗让她气色好了很多，虽然右腿仍不太灵活，左手也偶尔颤抖，但已经远超医生预期。

"慢慢来，不急。"蒲昭伊停在一棵特别茂盛的樱花树下，蹲下身与沈馨晨平视，"看，这就是我们当年埋时间胶囊的地方。"

沈馨晨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里面有一张纸条？"

"对，写着我们未来五年的计划。"蒲昭伊笑着指向树根处的一块小石头，"你当时说等取出时要一起开家科技公司，把神经交互技术用在正道上。"

记忆的缺失很奇怪。沈馨晨记得他们大学时代的点点滴滴，却想不起系统里的冒险；记得实验室的每个设备，却对莫林只有模糊印象。就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轮廓仍在，细节却已晕染。

"科技公司..."沈馨晨突然眼睛一亮，"就像这个？"她从轮椅上拿起一本杂志，封面正是蒲昭伊的照片，标题写着"文学与科技的完美融合：情感编码疗法开创者"。

蒲昭伊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个小工作室。我们把你在系统里稳定我意识的技术改编了一下，用来帮助创伤后遗症患者。"

"用文字和代码重建记忆通路..."沈馨晨轻声读出内页标题，"听起来真像我们会做的事。"

一片花瓣落在她膝上。蒲昭伊小心地拾起，发现是罕见的银白色："看，像不像你的胸针？"

沈馨晨困惑地眨眼："什么胸针？"

蒲昭伊的手下意识摸向自己领口——那里空空如也。银色胸针在沈馨晨苏醒的那晚神秘消失了，连同投影仪里的银色光点一起。她曾翻遍整个病房，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没什么。"她转移话题，"对了，陈医生说你下周可以出院了。我在湖边租了间小屋，视野很好，适合康复。"

"听起来很棒。"沈馨晨微笑着闭上眼睛，让阳光洒在脸上，"我喜欢水边的房子。"

一阵风吹过，樱花如雨般落下。蒲昭伊看着爱人平静的侧脸，突然想起系统里那个沈馨晨最后说的话："爱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也许记忆会消失，但有些东西永远留存。在数据海洋深处，在意识迷宫尽头，在所有可能的世界里。

轮椅上的沈馨晨突然睁开眼睛："昭伊，我刚刚想起一件事。"

"嗯？"

"我们是不是约定过...要在樱花树下接吻？"

蒲昭伊笑了，俯身向前。当她们的唇即将相触时，一片银白色的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像一个小小的祝福，又像一个未完待续的承诺。

银樱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