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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里的谎言

心跳骤停的第七十三天

\[正文内容\]\

张主任的皮鞋踩在散落的药片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弯腰捡起几片白色药片,对着灯光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浓重起来,像是要把整个病房都浸透。

"陈蕊,"张主任把药片放在托盘里,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些是林墨的免疫抑制剂?"

陈蕊背靠墙壁,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指甲缝里还沾着药片的白色粉末。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林墨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那颗曾经属于苏晚的心脏在他胸腔里疯狂跳动,监护仪发出一阵密集的蜂鸣。苏晚连忙按住他冰凉的手,掌心传来他指尖细微的颤抖。

"别激动。"苏晚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那里还留着输液针孔的淤青,"医生在这里,没事的。"

林墨的视线越过苏晚的肩膀,死死盯着陈蕊,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苏晚突然发现他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血珠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张主任,"苏晚猛地抬头,"他的心率又开始不稳了!"

张主任转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他迅速检查了监护仪的数据,钢笔在病历本上划拉的声音格外刺耳。"准备20mg多巴胺静推,通知血库准备O型血,病人可能有排异反应。"

护士们忙碌起来,治疗车的滚轮在地面划过尖锐的声响。陈蕊突然扑到病床边,手指险些碰到林墨的脸,被苏晚一把打开。

"你别碰他!"苏晚挡在病床前,能闻到陈蕊头发上还沾着监控室的灰尘味。

"让我看看他..."陈蕊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是喉咙里堵着痰,"林墨,你看看我啊,我是为你好啊..."

林墨的眼神突然清亮了一瞬,他抓住苏晚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苏晚感到一阵锐痛从手腕蔓延到胳膊肘,那里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三年前手术台上留下的神经损伤,阴雨天总会这样抽痛。

"遗嘱..."林墨的声音气若游丝,嘴角溢出一丝血沫,"我的遗嘱..."

苏晚的心脏骤然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三年前她躺在ICU里,林墨的律师来过一次,送来一份签好字的遗嘱复印件。当时她烧得神志不清,只记得上面写着要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在我最危难时不离不弃的挚爱"。

"遗嘱怎么了?"苏晚俯下身,能感觉到林墨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张主任突然抓住苏晚的胳膊,把她拽到一边。"家属请回避,病人需要抢救。"他的掌心异常冰冷,苏晚挣脱时摸到他白大褂口袋里硬硬的东西,像是一个录音笔。

病房门被关上的瞬间,苏晚听到陈蕊歇斯底里的哭喊:"那份遗嘱是假的!苏晚,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苏晚靠在墙上滑坐下去。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她想起三年前手术后的那段日子。每天清晨护士来换药时,都会掀开她胸口的纱布,那道从锁骨下方直到肋骨的伤口,像是一条永远不会愈合的蜈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苏晚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电流的滋滋声。

"苏小姐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我是林墨老家的保姆王阿姨。"

苏晚猛地站起来,撞在消防栓上,金属外壳硌得她后背生疼。"王阿姨?您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三年前她每次去林墨家,都是这位矮胖的阿姨给她开门,还总偷偷往她包里塞卤鸡爪。

"是先生不让我联系你。"阿姨的声音突然压低,"但我今天必须告诉你,先生他..."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撞击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抖得厉害,屏幕上还残留着林墨病房监控的画面——她趁陈蕊不注意时拍下的。画面里林墨躺在病床上,床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色百合,和陈蕊身上的香水味一样呛人。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苏晚冲进去按下地下室的按钮。电梯下行时的失重感让她一阵眩晕,她扶住不锈钢扶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林墨手术那天,她也是这样扶着ICU外的栏杆,一站就是七个小时。

监控室的门还虚掩着,保安们依旧趴在桌上昏睡,嘴角的口水把数据表洇湿了一大片。苏晚走到陈蕊之前坐的位置,鼠标还亮着,屏幕上是修改到一半的监控录像——视频里她被模糊处理成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而陈蕊正温柔地给林墨擦脸。

键盘上还放着一个笔记本,苏晚翻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是林墨最喜欢的那款。本子上用粉色水笔画满了心形,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日期:

"今天是林墨昏迷第47天,医生说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苏晚那个女人果然没来,我就知道她是骗子。"

"第63天,张主任说可以安排手术了,陈家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第98天,伪造遗嘱真麻烦,幸好林墨的签名我练了半年。"

苏晚的手指在"伪造遗嘱"四个字上顿住,指腹硌到纸上凸起的墨迹。三年前她收到的那份遗嘱复印件,签名处确实有点奇怪的倾斜,当时她以为是林墨生病手抖造成的。

笔记本突然滑到地上,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陈蕊站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边,笑得花枝乱颤,背景是医院的停车场。那个男人苏晚见过,是心脏外科的李医生,三年前就是他主刀做的心脏移植手术。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苏晚慌忙把照片塞进白大褂口袋。她躲到门后,透过门缝看到陈蕊和张主任并排走过来,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几乎纠缠在一起。

"......遗嘱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张主任的声音压得很低,"林老爷子那边开始怀疑了。"

"放心吧张叔。"陈蕊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笑意,"苏晚那边我自有办法,她现在肯定以为林墨还爱着她。"

苏晚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张主任是陈蕊的叔叔?那当年的心脏捐献......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脑海。

两人走近监控室,陈蕊掏出钥匙开门时,苏晚突然从门后冲出来,狠狠推了陈蕊一把。女人尖叫着撞在墙上,张主任慌忙扶住她,白大褂口袋里的录音笔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动着。

"是你!"陈蕊指着苏晚的鼻子,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你都听到了?"

苏晚捡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张主任冰冷的声音:"......告诉陈蕊,必须让苏晚相信遗嘱是真的......等拿到林墨的遗产,就把她处理掉......"

"处理掉?"苏晚的声音发抖,胸口的疤痕像是有火在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主任突然扑过来抢录音笔,苏晚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她能听到身后陈蕊气急败坏的叫喊:"抓住她!她知道了!"

电梯就在眼前,苏晚伸手去按按钮,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张主任的手指像铁钳一样锁紧她的骨头,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苏小姐,别逼我。"张主任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阴鸷的眼睛,"本来计划里没有你,是你自己非要出现。"

苏晚抬腿踢向他的膝盖,男人痛得闷哼一声,手却抓得更紧了。她的白大褂被扯得敞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胸口位置正是疤痕所在,那里因为剧烈喘息而起伏着。

"放开她!"

林墨的声音突然从电梯口传来。苏晚猛地转头,看到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惨白如纸,身后跟着两个护士,正焦急地想扶住他。

"林墨?你怎么来了?"陈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想挣脱保安跑过去,却被护士拦住。

林墨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苏晚看着他的胸口,那里微微起伏,监护仪的电极片还贴在脖子上,导线拖在地上。他走到张主任面前,抬手打掉了抓住苏晚的那只手。

"张叔,"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一直把你当亲人。"

张主任后退一步,撞到墙上。"我都是为了你好!"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爸妈走得早,我不看着你谁看着你?陈蕊哪里不好?她守了你三年!"

"三年?"林墨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是守着我的遗产,还是守着你们伪造的遗嘱?"

陈蕊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我爱你啊林墨!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怎么了?"林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着她,"是不是也要谢谢你们安排的'意外'?"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意外?三年前林墨的心脏病发,真的是意外吗?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提醒她曾经拥有过一颗完整的心脏。

张主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明晃晃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谁也别想活!"他朝着林墨扑过去,苏晚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前面。

刀锋划破空气的瞬间,林墨猛地推开苏晚。手术刀擦着苏晚的胳膊划过,在白大褂上留下长长的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旧伤。苏晚跌坐在地上,看着林墨和张主任扭打在一起,监护仪的导线缠绕在两人身上,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拦住他!"护士们惊声尖叫着。保安冲过去拉开张主任,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苏晚脚边。她看着那把沾着林墨鲜血的刀,突然想起三年前签下捐献同意书时,医生也是用这样一把刀,划开了她的胸膛。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蓝红色的灯光透过地下室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苏晚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林墨身边。他的手臂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正顺着手指往下滴,落在她的白大褂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原来遗嘱是假的。"苏晚轻声说,看着地上破碎的录音笔,"你从来没有写过遗嘱,对不对?"

林墨的脸色比纸还白,他抓住苏晚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跳动的节奏强劲有力,带着她熟悉的频率,三年来日思夜想的频率。

"苏晚,"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睛里却闪着光,"我的心......"

话音未落,林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苏晚的脸上。她感到自己的嘴唇上沾到了温热粘稠的液体,那是从她曾经的心脏里泵出来的血流。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不——!"苏晚抱住倒下的林墨,他的身体很轻,像是一折就断的枯枝。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那里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了当初她捐赠时那颗鲜活心脏的跳动声。

陈蕊瘫坐在地上,发出咯咯的笑声,像只受伤的母鸡。张主任被保安按在墙上,眼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蓝红色的灯光在林墨逐渐冰冷的脸上交替闪烁,仿佛在为这场迟到三年的真相,奏响哀乐。

苏晚低下头,轻轻吻上林墨沾满鲜血的嘴唇。监护仪的长鸣还在继续,可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空洞的胸腔里,那永不停歇的疼痛在回响——原来失去心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颗心离开后,连带着把她的灵魂也一起掏空了。

护士们围上来要拉开她,苏晚却紧紧抱着林墨不肯松手。她知道自己再也等不到他的答案了,那个关于爱与背叛、谎言与真相的答案,随着那颗曾经属于她的心脏一起,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未完待续\]苏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冰冷的金属担架磕碰到她的膝盖,她才像从深海里浮上来般猛地吸气。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尖锐的刺痛。两个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试图把林墨抬上担架,他垂落的手腕擦过苏晚的手背,指尖的温度比停尸间的钢板还要冷。

"死者家属请让开。"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着一层水膜传来,模糊不清。

苏晚突然抓住林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只手曾经无数次抚摸她的头发,曾经在签手术同意书时微微颤抖,曾经在她噩梦惊醒的深夜握紧她的手指。现在它静悄悄的,连一点微弱的颤动都没有。

"他不是死者。"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只是睡着了。"

陈蕊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苏晚你疯了!他死了!你的心脏没用了!"女人被警察反剪着双臂,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昂贵的套装皱成一团,"林墨死了,遗产就是我的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遗产?"苏晚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陈蕊扭曲的脸。走廊的灯光在她瞳孔里投下细碎的亮斑,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想要的是那个吗?"

她慢慢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蹲坐而发出咔嗒的脆响。警笛声在医院大厅里回荡,红蓝交替的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流淌进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陈蕊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突然开始剧烈挣扎,铁链在手腕上撞出哐当声。

"你要干什么?"女警警惕地按住陈蕊,"小姐,请退后。"

苏晚没有理会警察,径直走到陈蕊面前。她的白大褂前襟沾满了林墨的血迹,干涸成暗褐色的斑点,像某种不祥的图腾。她弯腰,在陈蕊耳边说了一句话。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地盯着苏晚胸口,"你怎么会..."

苏晚直起身,转身走向已经被抬上担架的林墨。工作人员正要盖上白布,她伸手拦住了。"别盖。"她轻轻拂过林墨汗湿的额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我还没看完。"

林墨的嘴唇还残留着血迹,苏晚用指尖小心地拭去。那里曾经说过爱,也说过谎,说过早安,也说过再见。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林墨浑身湿透地冲进病房,紧紧抱住刚刚脱离危险的她,声音哽咽:"晚晚,别怕,我在这里。"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埋下了谎言的种子。

"苏小姐。"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牛皮纸袋,"我是林墨先生的律师,姓周。"

苏晚抬起头,看见了男人胸前的铭牌:周恒,诚信律师事务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三年前那堆让她签字的文件上见过。

律师走到她面前,避开警察和医护人员的视线,悄悄将纸袋塞进她怀里。"林先生交代过,如果他出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周恒的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有您需要的东西。"

苏晚握紧纸袋,触感坚硬,像是装着一本厚厚的书。她想起林墨临终前那句没说完的话——"我的心..."他想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交代你的?"苏晚追问,手心已经被纸袋边缘硌出红印。

律师看了一眼被警察押走的陈蕊和张主任,意有所指:"三个月前,林先生突然修改了委托协议。"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说,有些债,总要有人还。"

走廊尽头传来骚动,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一个坐轮椅的老者快步走来。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但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被白布半掩的担架。苏晚认出他是林墨的爷爷,林氏集团的董事长。

"让我看看他。"老者推开医生,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两个保镖连忙扶住他,但他推开他们的手,一步步挪到担架旁。当看清林墨的脸时,老者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红丝,抓住担架栏杆的手指指节发白。

"是哪个畜生干的?"林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警察上前想说什么,却被老者凌厉的眼神逼退。苏晚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此刻连自己孙子的死因都不知道。

周律师适时上前,低声在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老者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竟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石膏墙面应声凹陷,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

"查!"老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苏晚抱紧怀里的牛皮纸袋,悄悄后退。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看看林墨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胸口沾满血迹的女人,像个幽灵般从侧门溜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丝落在苏晚脸上,混着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她站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下,看着雨水在玻璃上汇成蜿蜒的小溪,倒映出自己苍白憔悴的脸。

牛皮纸袋被雨水打湿,变得有些沉重。苏晚拆开绳结,里面果然是一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和一叠文件。笔记本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林墨的笔迹,遒劲有力的楷书,却在结尾处微微颤抖。

"第1天:\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他们找到了匹配的心脏,就在市一院。捐赠者名叫苏晚,23岁,脑死亡。\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苏晚的手指顿在泛黄的纸页上,指尖冰凉。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心脏的来源。她继续往下翻,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膛。笔记本记录了从心脏移植手术前到最近的所有事情,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真相,像剥洋葱般一层层展现在她眼前。

"第31天:\

陈蕊说她有办法让苏晚'自愿'捐献心脏。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我太想活下去了。\

看见苏晚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

"第98天:\

张叔和陈蕊伪造了遗嘱。我假装不知道。有些债,要亲自讨回来。\

偷偷去看过苏晚一次,她瘦了好多,胸口的疤痕很长。我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

"第217天:\

开始调查三年前的'意外'。原来我心脏病发不是偶然。张叔一直在我的药里加东西。\

为什么?他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

雨越下越大,苏晚的视线渐渐模糊。她胡乱抹了把脸,却摸到更多的水。公交站台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像一团模糊的光晕。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墨迹深得像是要透纸而出:

"晚晚,如果我回不来,请把我的眼睛捐给需要的人。这样,就有人能替我继续看你了。"

哐当——

苏晚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散开的纸张被雨水浸湿。她蹲下身去捡,手指却抖得厉害。为什么是眼睛?她早已看不见色彩了。三年前在手术台上醒来,世界就变成了黑白灰的单色电影。医生说可能是神经损伤,也可能是心理创伤。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晚猛地回头,看见三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朝她走来,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钢管。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滴落,在灯光下划出诡异的弧线。

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林老爷子的人。

苏晚立刻想起了陈蕊在地下室说的话——"等拿到林墨的遗产,就把她处理掉。"原来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抓起地上的笔记本和文件,转身就跑。雨水溅湿了她的白大褂,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让她想起躺在ICU里的那些日子。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前面路口突然亮起刺眼的远光灯,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苏晚瞳孔骤缩,下意识地闭上眼。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夜,轮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擦出长长的火花。

"上车!"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苏晚愣住了——是周律师。男人朝她伸出手,掌心干燥温暖,完全不像刚刚在医院时那般冰冷疏离。

"没时间了!"周恒急切地喊道,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追到街角。

苏晚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心脏狂跳不已。她想起笔记本里的最后一句话,想起林墨临死前那双不甘的眼睛。

为什么是周律师?他到底是谁?

追问的话卡在喉咙里,苏晚最终还是抓住了那只手。周恒用力将她拉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黑色轿车像离弦之箭般冲进雨幕,将黑衣人和他们的钢管远远甩在身后。

苏晚靠在副驾驶座上,剧烈地喘息着。雨水和泪水糊了她一脸,视线里的世界更加模糊不清。周恒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她,自己则专注地开着车,在雨夜里不断变换车道,像是在躲避什么。

"林墨是不是还活着?"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因为恐惧和希望而颤抖。

周恒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雨夜的霓虹在他镜片上流动,看不清表情。"苏小姐,"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你知道心脏的记忆吗?"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三年前术后第一次照镜子,发现自己开始喜欢喝以前从来不碰的黑咖啡;想起自己无意识地哼出林墨喜欢的钢琴曲;想起在看到百合花时,胸口会传来莫名的悸动。

难道...

周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轻摇头:"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他打了个急转弯,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小巷,"林墨在移植手术前做了一件事,现在整个医学界只有三个人知道。"

苏晚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可能颠覆一切的答案。雨点击打着车窗,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在为即将揭晓的惊天秘密伴奏。

小巷尽头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光芒穿透雨幕,在周恒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男人突然踩下刹车,车子猛地停在一栋废弃仓库前。

"我们到了。"周恒熄灭引擎,转头看着苏晚,眼神凝重,"苏小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但请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林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打开车门,雨水立刻灌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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