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事情跟强子一说,他决定陪我去。
我思来想去,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女儿,不放心把她丢家里,一边带上……
到了目的地,没看到人,电话也没有再打来……
我们决定返回。
张强的车在雨后清冷的街道上穿行,丫丫靠在我怀里睡得香甜,小脸贴着我汗湿的衬衫,
呼出的白雾在玻璃窗上晕开一小片水汽,车载音响里放着老歌,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混着消毒水味和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你打算找那女人算账?”
张强突然开口,后视镜里映出他皱起的眉头。
我捏紧口袋里的项链,金属尖角刺得掌心发疼。
林薇消失的这些年,这条星星吊坠明明该躺在她的抽屉里。
现在它就躺在我手心,上面那个‘丫’字刻得歪歪扭扭,是我们喝醉那天我亲手刻的,说好要是生了女儿就叫丫丫。
手机又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发来简短的三个字:“照顾好她。”
和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林薇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一模一样。
“停车!”我突然喊道。
张强猛踩刹车,轮胎在积水路面打滑,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
我冲下车,对着路灯举起手机,这个号码没有归属地显示,就像当年林薇消失那天的短信一样。
“陈默?”张强摇下车窗,
“你脸色很差。”
我回到车上时,丫丫正翻了个身,嘟囔着把小脸埋进我衣服里。
“妈妈的拖鞋……”她迷迷糊糊地说。
张强看了眼后视镜:“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楼道的感应灯比平时亮许多。
我抱着丫丫往上走,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走到三楼拐角时,我听见身后传来同步的脚步声。
“谁?”我猛地回头。
四楼的电灯忽明忽暗,隐约传来孩童的笑声。我抱紧丫丫快步往上,到家门口才发现门口有两排鞋印。
一排是我的皮鞋印,另一排是沾满泥土的粉色小拖鞋,正是丫丫平时爱穿的那双。
推门瞬间,暖光扑面而来。
玄关的感应灯亮得有些过分,电视正在播放儿童频道的片头曲,音量旋钮却自动调到了静音。
“爸爸不哭……”
丫丫在我怀里喃喃,小手无意识地抓住我的衣角。
我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毯子像是被无形的手拉过,慢慢盖住了她。
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冰箱上层赫然出现打包好的糖醋排骨,下面压着张便签:“趁热吃。”
我站在餐桌前愣了好久。
这味道和林薇以前做的一模一样,连葱花切得都一样细,碗底的字迹也熟悉得让人心颤,是她特有的圆润笔迹。
打开电脑时,我的手还在发抖。
工资到账提醒刚弹出,我就点开了银行APP,近三个月的转账记录让我浑身发冷,每月15号都有2000元转入同一账户,总额2万4千7百元。
转账备注统一写着‘给妈妈的’。
收款账户实名认证显示空白,但卡号末四位和林薇用的那张银行卡完全一致。
“不可能……”我咬着牙拨通银行客服电话,
“请问阴阳联结服务是什么意思?”
客服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温和。
“这是针对特殊账户的金融服务,需要同时满足已故客户与家属的生物信息验证……”
话还没说完就被忙音打断。
屏幕上的浏览器突然跳转到殡仪馆官网,搜索栏里残留着‘林薇骨灰寄存记录’的字样。
我猛地转身,茶几上多了一个骨灰盒。
表面凝结的水珠缓缓流动,组成对不起三个字,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手臂窜上来。
冲进浴室用冷水拍脸时,镜中倒影突然扭曲变形,我看见身后站着穿白裙的身影,伸手触碰镜面却摸到真实发丝。
“爸爸……”
丫丫的声音把我惊醒。
回头时只见空荡荡的浴室,湿漉漉的手掌在镜面留下五指分明的水痕。
阳台突然传来响动,我推开玻璃门,夜风卷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进来,是我们三人在游乐园的合影,背面写着‘完整的家’。
照片背面的字迹还带着墨迹的湿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