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人虽满心疑惑,想知道年世兰为何独留富察贵人,却也不敢多做停留,只能压下心头的好奇,随着其他妃嫔一同退出了暖阁。
留下的富察贵人站在原地,手心早已沁出了冷汗。
年世兰刚才那句看似随意的问话,却让她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本宫听闻,你最近同祺贵人来往得颇为亲密?”年世兰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壁,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地落在富察贵人身上。
富察贵人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回娘娘,也说不上什么亲密。不过是嫔妾平日里闲来无事,储秀宫只有祺贵人一人居住,来往起来清净些,不会打扰到旁人,便多去了几趟罢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既没有否认来往,也没有显得过分亲近,算是稳妥的回答。
年世兰缓缓点了点头,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无波:“本宫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必太过紧张。”
可这话落在富察贵人耳中,却让她愈发忐忑。
年世兰的手段,她早有耳闻,绝非会随口问无关紧要之事的人。
她能感觉到,年世兰的话里有话,只是暂时没有点破。
“皇后不在宫中,这后宫里的人,心思也都浮躁了些。”年世兰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想着,总该好好治理一番,才能保得后宫安宁。既然你最近也无事可做,这件差事,不如就交由你去办吧。”
富察贵人彻底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叫后宫的人浮躁?
是管妃嫔之间的纷争,还是宫女太监的是非?
她从未做过这等打理后宫秩序的差事,年世兰突然将这担子压在她身上,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
“娘娘,这……这万万不可啊!”富察贵人连忙躬身推辞,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嫔妾从未经手过这等事务,怕是能力不足,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反而办砸了差事,还请娘娘另择他人!”
她的拒绝已然十分明显,可年世兰却像是没听出来一般,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无妨,左右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只管看着处理,遇到不懂的,便去问敬妃,或是直接来问本宫。人嘛,总是要多锻炼锻炼,才能担得起事儿。”
见富察贵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年世兰直接起身,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下了逐客令:“行了,话就说到这儿。你先回去吧,本宫要去看看绯昀了。”
富察贵人心中猛地一动,年世兰平日里提起孩子,总是绯昀和珞宁一同提及,今日却只单独说了绯昀。
结合之前听闻的绯昀公主被人吓唬之事,她瞬间明白了几分。
祺贵人的性子轻狂,做事不计后果,她去储秀宫的次数多了,隐约也能察觉到祺贵人近日有些不对劲,想来是祺贵人胆大包天,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惹到了翊坤宫头上。
年世兰先是点出她与祺贵人来往密切,又让她治理浮躁之事,分明是在试探她,更是在暗示她——要么站队翊坤宫,要么就等着被牵连。
可此时容不得她细想,年世兰已然转身向内殿走去,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行礼后,匆匆退出了翊坤宫。
回到延禧宫,富察贵人刚踏入正殿,贴身宫女桑儿便连忙上前,将殿内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慌张:
“小主,您可算回来了!皇贵妃单独留下您,是不是……是不是怀疑祺贵人教唆绯昀公主的事儿,咱们也参与其中了?”
桑儿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毕竟年世兰的手段狠厉,一旦被她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富察贵人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指尖紧紧攥着帕子:“不至于。皇贵妃心思深沉,若是真怀疑咱们,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这般做,多半是在试探我,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和祺贵人同流合污。”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桑儿急得团团转,“小主您失宠多年,好不容易能在宫中安稳度日,可不能因为祺贵人,惹上皇贵妃啊!”
富察贵人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她失宠太久了,在这深宫里,没有恩宠,没有靠山,只能任人欺凌。
年世兰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重新站稳脚跟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皇贵妃不是说,最近宫中人心浮躁吗?”富察贵人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算计,“既然浮躁,自然少不了宫女太监拌嘴争吵、妃嫔之间明争暗斗的事儿。她让我打理,我便好好打理一番。”
“祺贵人敢得罪翊坤宫,自寻死路,那我便先拿和她交好的人开刀,也好向皇贵妃表表忠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只收拾别人,怕是会让人觉得我偏袒自己宫里,不够公允。延禧宫若是有不安分的,也一并处置了,也好堵上众人的嘴。”
桑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富察贵人的意思,连忙点头:“小主说得是!这样一来,既讨好了皇贵妃,又能撇清和祺贵人的关系,还能树立威信,一举多得!”
富察贵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已经忍了太久了,这一次,她要借着年世兰的势,在这后宫里,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富察贵人便以治理后宫浮躁之风为由,在宫中巡查。
刚走到御花园附近,便撞见叶贵人身边的两个宫女,正因为争抢一支刚摘的桃花吵得不可开交。
富察贵人眼睛一亮,当即喝止了两人,不容分说,便让人将这两个宫女拖下去,各打了二十大板,还特意让人在各宫通报,说是以儆效尤。
消息很快传到了叶贵人的景阳宫。
叶贵人正在梳妆,听闻自己的宫女被富察贵人打了,顿时脸色一沉,心中满是不忿。
她虽失了皇上的新鲜劲儿,可也是正儿八经的贵人,富察贵人同样是贵人,凭什么不经她同意,就随意责罚她的宫人?
“春喜,你去问问富察贵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贵人将手中的玉簪重重拍在梳妆台上,语气带着几分怒气,“问问她,我的宫人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她如此兴师动众,还特意通报各宫?”
“是,奴婢这就去!”春喜连忙应下,匆匆赶往延禧宫。
没过多久,春喜便回来了,脸色带着几分复杂:“小主,富察贵人说,是皇贵妃娘娘让她打理后宫纷争,整治浮躁之风。今日是她当差的第一天,正好撞见咱们宫里的宫女争吵,便想着以身作则,杀一儆百。”
“她还说,刚接手差事,不能偏袒任何人,就算是自己宫里的人犯了错,也一样要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