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风扇转第三圈的时候,我看见她倒挂在床架上。红裙子像剥开的橘子皮翻卷在上铺栏杆,黑发垂下来扫着我的鼻尖。
"你睡了我的床。"
声音像指甲刮黑板。我盯着她露在校服领口的一截颈子,惨白皮肤上有道紫痕——后来才知道那是勒痕。
我喉咙发紧:"这是...我的床位。"
她突然翻下来压在我身上。铁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月光从她身体里穿过去,在墙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
-然后就像滴在烧红铁板上的水珠,嗤地一声消失了。
开学那天我推开门就闻见血腥味。她蜷在我的下铺,肚子把校服顶起个滑稽的弧度。裙边洇着深色水渍,床单上有一滩混着血丝的黏液。
"羊水破了。"她揪着床栏的手指关节发白,"你他妈愣着干嘛?"
我书包掉在地上。她肚皮突然鼓起个拳头大的包,顺着左侧滑到耻骨。她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挤出像猫被踩尾巴的呜咽。
"横位。"她突然笑起来,染血的手指插进自己下身,"摸到脚了...呵...脚先出来..."另一只手狠狠按在肚脐下方,我看见青紫的掌印。
我抖着去扶她,摸到一手冰凉的汗。她突然暴起把我按在铁柜上,鼓胀的腹部挤在我胯间:"现在知道怕了?"羊水顺着她大腿流到我球鞋上,"那晚*进去的时候..."
阵痛截断话头。她跪下去时撞翻了脸盆架,金属盆哐当巨响中她掰开自己腿根:"看!你闺女...卡住了..."暗红血肉间露出青白色的小脚,像泡发的馒头皮。
她开始捶肚子。拳头砸在紧绷的皮肤上发出闷响,肚皮像被搅动的果冻晃出波纹。我扑过去拦,被她一肘撞在鼻梁上。血腥味在嘴里漫开时,听见她带着哭腔的笑:"没动了...哈哈...不动了..."
黄昏的光线把血泊照得像泼翻的草莓酱。她终于瘫在我怀里喘气,头发粘在鼓起的肚皮上。我摸到她子宫在皮下收缩,硬得像揣了块鹅卵石。
"转...转回来..."她抓着我手腕往血淋淋的产道里塞,指尖冻得我发颤,"你弄乱的...你..."
我摸到一团滑腻的肉体,小腿骨硌着我指节。她突然咬住我肩膀,犬齿陷进肌肉的钝痛中,我感到那团东西在掌心里转了半圈。
"头...头出来了..."她喘得像破风箱,整个上身绷成反弓形。我看见胎发青黑的小脑袋卡在撑到透明的**间,泛着诡异的蓝灰色。
她突然哭起来。不是啜泣,是某种撕心裂肺的嚎叫,混着血沫喷在我颈窝里。恶鬼也会怕疼吗?我托住那个黏糊糊的婴儿时,她脱力地倒在我腿上,鼓胀的腹部还在抽搐。
"死了。"她盯着天花板说。蓝白色脐带缠着的那团青紫色肉体毫无动静。我摸到微弱心跳时,她突然抓住我衣领:"丢掉!"
窗外的知了突然集体噤声。月光照在她裂开的产道上,血像条红蛇爬进床底。我看着她把胎盘扯出来甩到墙上,"啪"的一声像打烂的西红柿。
后半夜她趴在我膝盖上让我缝伤口。针线穿过皮肉的滋滋声里,她突然说:"勒死我的是蓝条纹床单。"我低头看她后颈的紫痕,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铁架床上铺没有床单。
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来时,她正在舔婴儿脸上的胎脂。小鬼魂咬住她**发出吸溜声,她皱眉骂了句脏话,却把手指插进那团黑发里。
"取个名字。"她踢我小腿,产道缝线渗出血珠。见我发呆,她突然把婴儿举到我面前:"喂,‘妈妈’。"
我看着那张青白的小脸突然笑了。她翻白眼的样子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窗外的蝉鸣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