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对峙

凌晨两点，季家别墅的监控探头被一片突然飘落的梧桐叶挡住了镜头。

　　龙黛希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到书房窗下，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眼睛。指尖戴着防滑手套，轻轻抠住窗台的缝隙——这是她第三次来踩点摸清的死角。

　　夜视仪的绿光里，书房的保险柜嵌在书架后，像头蛰伏的兽。根据线报，季天海今晚把新一批交易的账本锁在了里面。

　　她撬开窗户的动作轻得像呼吸，落地时脚尖先触地，卸去所有声响。刚摸到书架，走廊里忽然传来皮鞋声。

　　“咔哒”，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龙黛希瞬间矮身躲进书桌下，军靴的鞋跟抵住地面，随时能弹起反击。

　　“老大，都安排好了，码头那边加了人手。”是季天海的保镖，声音压得很低。

　　“嗯，”季天海的声音带着疲惫，“盛明赫那边还没松口？”

　　“没有，他好像对我们的项目不太感兴趣……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急。”季天海的声音顿了顿，“他太太倒是个突破口，看着软，说不定能从她那下手。”

　　书桌下的龙黛希攥紧了拳头。原来季天海接近盛明赫，打的是这个主意。

　　脚步声渐远，书房门重新关上。她从桌下滑出来，迅速移开书架。保险柜的密码锁在绿光里泛着冷光，她拿出特制解码器，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了三次，“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里面果然有个黑色笔记本，还有几袋透明晶体——海洛因。

　　龙黛希刚拿起笔记本，身后突然传来风声。她猛地侧身，避开扫来的钢管，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的膝盖。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反手锁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有闯入者！”走廊里传来呼喊，是刚才那个保镖发现了同伴的异常。

　　龙黛希松开手，任由那人瘫在地上，转身冲向窗户。更多的保镖涌进来，手里的电棍滋滋作响，在夜视仪里像一条条毒蛇。

　　“抓住她！”有人大喊。

　　她没有恋战，翻身跃上窗台，却被一根突然甩来的铁链缠住脚踝。身体下坠的瞬间，她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利落斩断铁链，同时借着下坠的力道踹向追来的保镖。

　　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臂被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瞬间渗出来，混着夜色看不真切。

　　“往花园跑了！”

　　身后的脚步声像潮水涌来。龙黛希在草坪上疾奔，军靴踩过湿草，发出沙沙的响。她知道别墅的围墙带电，只能往西北角的狗洞钻——那是上次踩点时发现的疏漏。

　　快到围墙时，三个保镖堵住了去路。为首的人举着电棍，狞笑一声：“跑啊，我看你往哪跑！”

　　龙黛希停下脚步，活动了下手腕。黑布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眼睛里的冷光越来越盛。

　　第一个人挥着电棍冲上来，她侧身避开，手肘击中对方肋骨，同时抓住他的手腕，反关节一拧。电棍“哐当”落地，那人疼得蜷缩在地。

　　第二个人从侧面袭来，她矮身避开拳头，顺势扫堂腿踢中对方膝盖，借着他倒地的惯性，一脚踩在他胸口。

　　第三个人刚掏出枪，就被她甩出的短刀钉中手腕。枪掉在地上的瞬间，龙黛希已经欺近身，手肘撞向他的咽喉。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三个保镖全被放倒。她拔出短刀，刀身的血迹在月光下闪了闪。

　　“身手不错。”

　　季天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站在廊下，手里端着枪，枪口在夜色里对准她的背影。

　　龙黛希没有回头，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

　　“阁下深夜造访，是为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季天海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藏着狠戾，“是盛明赫派你来的？还是……警方的人？”

　　龙黛希缓缓转身，黑布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季董的东西，藏得够深。”

　　“想要？”季天海举着枪往前走了两步，“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命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她出发前设定的备用信号，若一小时没离开，自动报警。

　　季天海的脸色变了：“你故意的！”

　　“彼此彼此。”龙黛希趁机冲向西北角，翻身钻进狗洞。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围墙的铁网上，溅起火花。

　　她一路狂奔，直到把别墅远远甩在身后，才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气。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浸透了黑色夜行衣。

　　从怀里摸出那个黑色笔记本，封面被血浸湿了一小块。她翻开，里面的交易记录密密麻麻，像毒藤一样缠绕着这座城市的脉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盛明赫的消息：“睡了吗？刚加班回来，看到你房间灯没亮，是不是又去学校了？”

　　龙黛希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在“回复”键上悬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没，早睡了。”

　　她脱下夜行衣，露出里面的便服，把笔记本和凶器藏进提前埋好的树洞——现在还不能带回去，太危险。

　　回到公寓时，盛明赫的房间灯还亮着。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刚换好鞋，就听见他的声音：“回来了？”

　　龙黛希转身，看见他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头发有点乱，像是没睡好。

　　“嗯，去学校取了点资料，回来晚了。”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怕他看见自己眼底还没褪去的锐利。

　　盛明赫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创可贴：“怎么弄的？”

　　“哦，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下。”她往后缩了缩手。

　　他却握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疼吗？我给你换药。”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时，龙黛希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别动。”盛明赫的声音很柔，拿医药箱的动作带着种笨拙的认真，“以后晚归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龙黛希看着他低头专注换药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这个男人对她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对她深夜的血腥搏杀毫无察觉，却在她带着一身伤痕回来时，担心她疼不疼。

　　“谢谢。”她低声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盛明赫包扎好伤口，抬头对她笑了笑，“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他转身回房的瞬间，龙黛希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藏在手心的那枚带血的短刀——她刚才忘了扔掉。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刀身上，映出她模糊的影子。黑布已经摘下，露出龙黛希真实的模样，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锋芒。

　　季天海到死都不会知道，今晚差点偷走他账本的“黑衣人”，就是他口中那个“可以下手的软柿子”——盛明赫的太太，林溪。

　　而这场在黑夜中进行的交锋，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序幕。龙黛希知道，季天海已经起了疑心，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

　　她把短刀藏进床底，躺到床上时，窗外的天已经快亮了。隔壁房间传来盛明赫均匀的呼吸声，像某种安稳的旋律。

　　龙黛希闭上眼睛，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些。

　　至少，她还能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有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