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琴声

钢琴室的灯光在暴雨夜里晕成暖黄，林嘉树第十三次重复《月光》第三乐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突然一个错音撕裂旋律，他猛地砸下琴盖——

"贝多芬做错了什么？"

陆星洲倚在门框上，校服淋得半透。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柚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林嘉树"啪"地合上琴谱："音乐教室十点后禁止使用。"

"校规没说不准听。"陆星洲晃了晃手中的便利店塑料袋，"冰啤酒，能治强迫症。"

雨声填满沉默的间隙。林嘉树突然伸手，易拉罐拉环"咔"地划破寂静："你跟踪我？"

"只是好奇优等生深夜不回家的理由。"陆星洲仰头喝酒时喉结滚动，"像你这样活在框里的人，居然喜欢叛逆的奏鸣曲。"

一道闪电劈亮窗外。林嘉树看见对方锁骨上的淤青——下午篮球赛时自己留下的。他无意识地摩挲琴键，突然问："为什么转学？"

陆星洲的易拉罐凹下去一块："你知道市立中学的体育馆后来改成什么了吗？"他指尖沾着雨水，在琴盖上画了个扭曲的十字架，"忏悔室。"

雨声忽然变大。林嘉树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三厘米，这个距离能让他看清陆星洲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那天之后...我找过你。"

"用学生会公告栏的寻人启事？"陆星洲笑出声，"真够林嘉树风格的。"他忽然按下林嘉树悬空的手，钢琴发出刺耳的和弦："你该弹点活人的音乐。"

当《致爱丽丝》变成爵士版时，巡夜老师的手电光扫过窗户。陆星洲拽着林嘉树钻进储物柜，黑暗中两人的呼吸纠缠着啤酒与雨水的气息。

"明天见，主席大人。"陆星洲逃跑前把伞塞进他怀里——正是三年前遗落在体育馆的那把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