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排练室，只剩下两盏追光灯亮着，在地板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光圈。苏柠趴在镜子前的桌子上，笔尖在第九版方案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划下一道斜线——那个后空翻接旋转的衔接，总觉得还差了点“钩子”。
“卡壳了？”
丁程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喝完温水的温润。他刚结束第三遍完整彩排，黑色卫衣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还沾着舞台喷雾的白痕，是刚才跳那个“掠夺感”八拍时溅上的。
苏柠转过身，正好看见他抬手揉了揉喉咙，喉结滚动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她忽然想起他跳完高强度动作后，总会下意识清嗓子——是早年用嗓过度留下的小习惯。
“嗯，后空翻落地后的转体角度，总觉得不够利落。”她把方案推过去，指尖碰到他递来的保温杯，杯壁温温的，“这是？”
“蜂蜜梨水，王姐炖的，说润喉。”他拧开杯盖，一股清甜的香气漫开来，“你熬夜改方案，也喝点，免得嗓子哑。”
苏柠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梨肉的甜混着蜂蜜的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恰到好处。“你怎么知道我也嗓子干？”
“看你咬着笔杆皱眉半天了，”他低头翻方案，指腹在她划斜线的地方顿了顿，“其实你标的角度是对的，缺的是‘收力’的瞬间——就像你说的，拳头收回来才更有劲儿。”
他边说边走到舞台中央，没开音乐，就着追光灯的光跳了一遍那个动作。后空翻落地时，膝盖微屈的幅度比之前小了半寸，转体时手臂突然往里收了一下，像把散开的光猛地攥在手里。
“就是这个！”苏柠猛地站起来，保温杯差点脱手，“收力的瞬间加个手腕翻转，既利落又有记忆点——丁程鑫，你是天才吧！”
他走过来时，额角的汗滴落在方案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不是天才，”他弯腰凑近，呼吸扫过她的发顶，带着梨水的甜香，“是你的方案画得太清楚，我闭着眼都能摸到走位线。”
桌子上的方案纸被风吹得哗啦响，苏柠伸手去按，却和他的手撞在一起。他的手心带着舞台上的热度，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追光灯的光圈刚好把两人圈在里面，像个温柔的陷阱。
“别闹，”苏柠想挣开，声音却软得没力气，“方案还没改完呢。”
“改方案不急。”他拿起笔，在她划斜线的地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箭头末端拐了个弯，刚好指向她的手，“先解决这个——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叫了“丁程鑫”，而不是“丁老师”。脸颊瞬间烧起来，她低头假装看方案：“……忘了。”
“没忘。”他用指尖敲了敲方案上的箭头，“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比方案里的‘掠夺感’眼神还让人慌。”
排练室的时钟滴答响，像在数着两人之间悄悄流淌的甜。苏柠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跳完旋转动作后抿唇擦汗的样子，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舞台上气场全开的人，会在深夜的排练室里，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她拌嘴。
“耳返调了吗？”她忽然岔开话题，指着他放在桌上的耳返，“刚才彩排时，你唱到副歌总皱眉，是不是音质不对？”
丁程鑫拿起耳返戴上，试了试音：“低频有点闷，可能是线接触不良。”
苏柠走过去，踮起脚尖帮他调整耳返的位置。耳返的线绕在他颈后，她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后颈，像触到一块温热的玉。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喉结轻轻动了一下：“苏柠……”
“快好了。”她专注地转着耳返的旋钮，直到听见清晰的伴奏声，“你再试试。”
他对着空气唱了句副歌，声音比刚才清亮了许多。“成了。”他摘下耳返时，指尖擦过她的脸颊，“你怎么连耳返都会调？”
“看你调过三次，记下了。”她退开半步，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就像你记得我喜欢双倍奶盖一样。”
丁程鑫忽然笑了，眼睛在追光灯下亮得像盛了星光：“那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这话问得太直白，苏柠的耳朵尖都红了，只能低头在方案上画小人——一个小人举着耳返，一个小人捧着保温杯，头顶都飘着个小小的“甜”字。
后半夜的排练室，渐渐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队友们陆续来加班，看到镜子前凑在一起改方案的两人，都识趣地放轻了动作。张哥路过时，故意把一袋草莓干放在桌上：“丁哥，苏柠，补充点能量，别改方案改到低血糖。”
苏柠刚要道谢，丁程鑫已经拆开袋子，挑了颗最大的草莓干递到她嘴边：“啊——”
她下意识地张嘴咬住，草莓的酸甜在舌尖炸开时，才意识到周围队友的目光都带着笑意。脸颊更烫了，她含混地说：“你自己吃。”
“我喂你，不一样吗？”他说得理所当然，又拿起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嘴角弯着的弧度，比草莓干还甜。
凌晨两点，第九版方案终于敲定。苏柠把方案叠成整齐的方块，刚要放进文件夹，丁程鑫却突然抽走，塞进自己的背包里：“明天我带，免得你又忘在排练室。”
他的背包侧袋里，露出半截她的笔记本——是上次他说“要揣着看走位图”借走的，到现在还没还。苏柠忽然发现，他们的东西早就悄悄混在了一起：他的卫衣上沾着她方案纸的墨迹，她的帆布包里躺着他送的柠檬糖，连改方案的马克笔，都是你一支我一支地换着用。
“巡演第一场结束后，”丁程鑫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排练室里格外清晰，“去看场日出吧？”
苏柠愣住了：“日出？”
“嗯，”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里带着点期待，“场馆附近有个观景台，能看到太阳从舞台方向升起来。我想……和你一起看。”
他没说“我们”，却说了“和你”，像把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轻轻放在了她面前。
苏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却用力点头：“好啊。”
她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清晨的风里带着舞台的余温，他刚卸完妆，额角还带着点疲惫，却牵着她的手站在观景台，看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再也分不开的线。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丁程鑫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递给她。是颗星星形状的耳钉，和他演出服后颈的水钻一模一样。“上次粘水钻时，看到你耳垂空着，”他耳尖有点红，“就……买了个同款。”
苏柠捏着耳钉盒子，指尖都在发颤。盒子里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他眼里的星辰，也像他们一起打磨的舞台。
“我明天戴上。”她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和你的水钻，做个呼应。”
走出排练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丁程鑫把她的帆布包抢过去自己背，左手却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右手。他的手心很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清晨的风里，混着梨水的甜香和草莓干的酸甜。苏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所谓“终点”，或许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和他一起走过的每一段路——从改第一版方案的清晨，到看第一场日出的黎明，从舞台侧台的目光交汇，到此刻牵着的手。
她低头，在心里悄悄改了第九版方案的最后一句备注：
“他的舞台，是我的方向；我的终点，是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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