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泪痣

晨光透过纱帘照在床头时，周渊发现七个药瓶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这是林笙生前的习惯——她总说抗抑郁药像指引方向的星辰。但周渊清楚地记得昨晚睡前，这些瓶子还杂乱地堆在抽屉里。

"早安。"林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热了牛奶。"

周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牛奶确实在锅里冒着热气。她盯着自己左手的动作——那完全不是她习惯的姿势，而是林笙特有的，握锅柄时小拇指会微微翘起。

镜子前，周渊用颤抖的手指触摸左眼角。那颗本不属于她的泪痣颜色变深了，像一滴凝固的咖啡。精神科复诊时，年轻医生对着光检查她的瞳孔："费城移植中心报告显示，供体角膜应该没有色素沉着。"

"是幻觉。"主任医师在病历上写道，"De novo妄想症状伴随移植物人格认同障碍。"

新纪元集团的第二份收购协议直接送到了公司。周渊当着全体员工的面，用碎纸机处理了文件。黎世谦打来电话时，她正盯着实验室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凌晨三点，有人用林笙的密码登陆了主控电脑。

"周总，意气用事救不了公司。"黎世谦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过滤，显得格外刺耳，"没有林博士的算法，你们的芯片就是废铁。"

挂掉电话，周渊打开林笙的旧电脑。搜索记录里全是关于"神经接口安全性"的论文，最后浏览日期是车祸当天。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指纹解锁，周渊下意识把左手小指按在传感器上——系统居然通过了验证。

文件夹里是林笙记录的实验异常：三期临床试验中，有受试者在使用后出现幻听。而负责数据分析的王工程师，修改了原始记录。

"芯片会读取脑电波..."周渊念出林笙的笔记，突然听见耳边有呼吸声。转头时，她的鼻尖几乎碰到林笙的脸——这次幻觉清晰得能数清睫毛。

"黎世谦要的不是公司。"林笙的幻影指着屏幕，"他要的是通过芯片植入妄想的技术。"

周渊猛地站起，椅子倒地的巨响吓退了幻觉。但屏幕上确实多出一行字：查王工瑞士账户，密码是你生日。

银行流水显示，过去半年王工程师账户每月固定存入2万瑞士法郎，汇款方是家名为"星辰医疗"的空壳公司。周渊搜索这家公司时，电脑突然蓝屏，重启后所有记录消失无踪。

深夜，周渊在浴室镜子上写字。这是她和林笙以前玩的小游戏，用肥皂在镜面写密语，等对方洗澡时水汽会显形。当热气氤氲中浮现"别相信医生"四个字时，她打碎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