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星谷主殿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徐云曦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抖了抖。头痛得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得厉害。
“醒了?”
一个清冷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徐云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少年斜倚在门框上。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形瘦削,脸色有些苍白,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倔强。
“你是谁?”徐云曦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那个奇怪的山谷里,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少年没回答,只是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一个白发老者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正是昨日在禁地见到的那位青袍老者。
“小姑娘,感觉怎么样?”老者把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语气比昨天柔和了许多,但眼神里的探究却一丝未减。
徐云曦眨了眨眼,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时空裂隙、紫色的雾气、还有那股要把她撕碎的力量……记忆像是破碎的拼图,怎么也拼不完整。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漩涡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徐云曦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她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禁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我不记得了。”她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
老者了然地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你昨日闯入我落星谷禁地,不慎触动了时空裂隙的结界,受了点震荡,忘了些事情也正常。”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此地是落星谷,我是谷主墨天行。以后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养伤吧。”
徐云曦抬起头,正好对上墨天行探究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爷爷看起来虽然和蔼,可她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那他呢?”徐云曦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少年,小声问道。
墨天行看了少年一眼,语气平淡:“他叫林辰宇,以后由他负责照顾你的起居。”
林辰宇依旧没说话,只是那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似乎动了动,落在了徐云曦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徐云曦便在落星谷住了下来。墨天行说她是在山门外捡到的孤儿,因为失忆,所以暂时留在谷中。徐云曦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苦于没有任何记忆,只好暂时接受了这个身份。
照顾她的林辰宇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他总是默默地送来饭菜,打扫房间,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很少和徐云曦说话。徐云曦几次主动搭话,他也只是简单地应两声,惜字如金。
这天下午,徐云曦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林辰宇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药味很苦,徐云曦一闻到就皱起了眉头。
“能不能不喝啊?”她鼓起腮帮子,像只撒娇的小猫,“每天喝这个,嘴巴都苦得没有味道了。”
林辰宇把药碗递到她面前,面无表情:“谷主说,你必须喝。”
“可是……”徐云曦还想争辩,却看到林辰宇那双终于从刘海下露出来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的瞳孔深邃得像是夜空,里面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倔强,让她莫名地想起了父君养的那只受伤的雪狼。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默默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眼圈都红了。
林辰宇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糖,递到她面前。
徐云曦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冰糖?
林辰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猜的。”
徐云曦把冰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苦涩。她看着林辰宇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喂,”她小声说,“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
林辰宇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拉住自己。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我还要去练功。”
“练功?”徐云曦来了兴趣,“你们谷里的人都要练功吗?像电视里的武林高手那样?”
林辰宇点点头:“我们是魂师宗门。”
“魂师?”徐云曦歪着脑袋,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林辰宇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连魂师都不知道?”
徐云曦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好奇:“我不知道啊,你能告诉我吗?”
林辰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最终,他还是简单地解释道:“魂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职业。每个人在六岁的时候都会进行武魂觉醒,如果拥有魂力,就可以成为魂师。”
“武魂?魂力?”徐云曦听得云里雾里,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听起来好有趣!那你的武魂是什么?”
林辰宇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语气低沉:“我的武魂是废武魂,没有魂力,不能成为魂师。”
“废武魂?”徐云曦愣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林辰宇语气里的失落和不甘,“那是什么意思?很糟糕吗?”
“嗯。”林辰宇点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落星谷,不能成为魂师的人,就是废物。”
徐云曦看着他低下头时露出的脆弱脖颈,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父君,还有娘亲悄悄告诉她的话——父君小时候也总是被人欺负,因为他的武魂是本体武魂,一开始也被人当成是废武魂。
“才不是呢!”徐云曦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在为林辰宇辩解,也像是在为那个记忆中模糊的父君辩解,“我父……我以前听说过,本体武魂很厉害的!说不定你的武魂不是废武魂,只是还没觉醒呢?”
林辰宇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徐云曦认真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没有嘲笑,没有同情,只有纯粹的相信。
“你不懂。”他别过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武魂觉醒只有一次机会,我已经错过了。”
“错过也没关系啊!”徐云曦拉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我感觉你身上有很厉害的力量,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说不定……说不定过几天就突然爆发了呢?就像那些话本里写的主角一样!”
林辰宇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心里某个封闭已久的角落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我们谷里的小废物吗?又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徐云曦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穿着落星谷弟子服饰的少年正站在院门口,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正不屑地看着林辰宇。
林辰宇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下意识地把徐云曦护在了身后。
“周鹏,我和我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林辰宇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
周鹏嗤笑一声,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在徐云曦身上打转:“朋友?林辰宇,你也配交朋友?这位就是谷主新捡回来的那个失忆小丫头吧?我劝你离她远点,别把你的废物气息传给她。”
“你胡说!”徐云曦从林辰宇身后探出头,气鼓鼓地瞪着周鹏,“辰宇才不是废物!他比你们都厉害!”
“哦?是吗?”周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连武魂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比我们厉害?小丫头,我看你是被他骗了吧?”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林辰宇的嘲讽。
林辰宇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指节泛白。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徐云曦能感觉到,他身体里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情绪,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们不许欺负他!”徐云曦挡在林辰宇面前,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我告诉你们,辰宇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魂师!到时候你们都要后悔!”
周鹏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小丫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这么护着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伸出手,就要去推徐云曦。
就在这时,林辰宇突然动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挡在徐云曦身前,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护住了她。周鹏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推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林辰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辰宇!”徐云曦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
林辰宇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但他看着徐云曦焦急的眼神,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辰宇,你找死!”周鹏没想到林辰宇竟敢反抗,顿时怒不可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他说着,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淡黄色的光芒,一个老虎虚影出现在他身后。
“黄魂环!”徐云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不知道魂环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很强大。
周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怕了吧?我可是大魂师!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魂兽撕咬的滋味!”
他说着,身上的老虎虚影发出一声咆哮,朝着林辰宇猛扑过来。
徐云曦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将林辰宇护在身后。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涌向她的双手。紧接着,她的掌心出现了两团光芒,一团是冰晶般的蓝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另一团是蝴蝶形状的金色,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这是什么?”徐云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周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扑过来的老虎虚影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林辰宇看着徐云曦手中的两团光芒,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喃喃道:“双生武魂……极致之冰……光明女神蝶……”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墨天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当他看到徐云曦手中的两团光芒时,脸色骤变,失声道:“这……这不可能!极致之冰武魂!还有那是……光明女神蝶!”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狂喜,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周鹏和他的跟班们也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徐云曦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团光芒,感觉那股暖流正在体内缓缓流动,原本空荡荡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苏醒过来。她想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曦儿,记住,你是神界的太子妃,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丢了我们的尊严。”
她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威严。她看着惊呆了的周鹏,冷冷地说道:“向他道歉。”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周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敢命令我?”周鹏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就算你有双生武魂又怎么样?你现在还没有魂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他再次催动老虎虚影,朝着徐云曦扑了过去。
徐云曦眼神一冷,体内的暖流瞬间爆发。她左手一扬,蓝色的光芒瞬间化作一道冰锥,朝着老虎虚影射去。
“咔嚓!”
冰锥与老虎虚影碰撞在一起,老虎虚影发出一声哀鸣,瞬间消散在空中。周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墨天行和林辰宇。谁也没想到,一个没有魂环的小姑娘,竟然能一击打败一个大魂师!
徐云曦自己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厉害。她看了看自己冒着寒气的左手,又看了看右手那只美丽的金色蝴蝶,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探究。
“我……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林辰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炽热地看着她:“徐云曦,你……你是双生武魂!而且是极致之冰和光明女神蝶!这两种武魂都是传说中的顶级武魂!”
徐云曦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动,想起了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辰宇,我刚才说过,你不是废物。我相信你,你一定也可以成为很厉害的魂师。”
林辰宇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重重地点点头:“嗯!”
墨天行走上前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徐云曦:“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云曦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忘记了自己是谁。”
墨天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既然你忘了,那就当是老天爷赐给我们落星谷的机缘吧。从今天起,我亲自教你修炼。”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辰宇:“你也来吧。”
林辰宇惊讶地抬起头:“谷主,我……”
“我说,你也来。”墨天行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虽然你的武魂是废武魂,但或许……你和她在一起,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林辰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徐云曦,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坚定。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徐云曦看着林辰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色的光明女神蝶在她指尖翩翩起舞,映得她的笑容如同天使一般纯净美好。
她不知道,她的到来,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更不知道,她和林辰宇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暮色将落星谷染成一片青黛色时,徐云曦才揉着酸胀的胳膊回到小院。墨天行的特训远比想象中严苛,指尖残留的冰晶寒气让木桌上的茶盏都结了层薄霜。
"手腕再稳些。"
林辰宇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握着支竹剑。夕阳的金辉正从他发梢滑落,终于露出那双曾让她心悸的眼睛——此刻里面映着跳动的灶火,像两簇被晚风拂动的烛芯。
徐云曦赌气似的将凝着冰碴的帕子摔在石桌上:"明明连魂环都没有,还敢指点我?"话刚出口就看见少年捏紧了竹剑,指节处泛起的白痕像道褪色的伤疤。
屋内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周鹏捂着缠着白布的胸口站在门槛边,地上的药汁正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蛇形。"凭什么她能得到谷主亲传?"他声音发颤,指着徐云曦的手抖得更厉害,"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你的伤好了?"徐云曦突然起身,指尖的蓝光在暮色里格外刺眼。那天被震碎的老虎虚影让周鹏的魂力脉络受损,墨天行特意叮嘱过需静养半月。
周鹏被她眼中的寒意慑得后退半步,随即又梗起脖子:"要你管!落星谷的资源凭什么给一个——"
"凭这个。"林辰宇突然将竹剑横在两人之间。剑尖挑着块染血的衣襟碎片,暗褐色的血迹在暮色里像片干枯的枫叶,"你偷偷进过藏经阁后山。"
周鹏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徐云曦突然想起墨天行书房里那幅总蒙着白布的地图,谷主说那是落星谷的命脉所在。晚风突然卷起地上的药汁,裹挟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那又怎样?"周鹏突然狞笑起来,袖口滑下露出半截泛着黑气的手臂,"等我拿到'蚀骨花',整个落星谷都得——"
"嗡——"
徐云曦左手的蓝光突然暴涨,周鹏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廊柱上激起漫天尘埃。她这才看清少年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像极了记忆碎片里那团要吞噬她的紫色雾气。
林辰宇突然抓住她发颤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徐云曦低头看见他喉结滚动,竹剑在石桌上磕出细碎的火星:"别碰他,那是瘴毒。"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远处传来巡山弟子的惊呼声,墨天行居所的方向亮起冲天火光。周鹏咳出的血沫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徐云曦指尖摇摆不定的蓝色光点。
"藏经阁......"周鹏呕出半块发黑的碎骨,眼神涣散却透着诡异的兴奋,"你们都要死......"
徐云曦突然想起墨天行今晨交给她的青铜钥匙,说若遇到危险就去藏经阁地室。林辰宇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里,她能听见他齿间漏出的气音:"去后山,现在就走。"
可她看着少年紧抿的唇线,突然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后背撞在石桌上的闷响。晚风吹散最后一丝金辉时,徐云曦握紧了还在发烫的青铜钥匙:"你的武魂,说不定能在这里觉醒。"
林辰宇瞳孔骤缩。藏经阁的钟声突然急促响起,本该空寂的山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火把的光如同倒流的星河,正朝着这座小院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