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什么?”许年问。
谢忆偏头看他:“花瓶。”
“花瓶?”许年有点懵,那东西明显有手,怎么会是花瓶?
忽然他顿住,而后盯着谢忆不可思议道:“不会是……”
谢忆颔首:“就是你想的这个。”
许年没再床上坐着了,他跑到窗帘边。谢忆让出了一个身位给他,许年撩起窗帘一角,朝外看去。
公寓外还有一个不大的平房,平房并不是住房的装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改造出来的马戏团之类的地方。
平房房檐下还挂着一条破旧的横幅,依稀可以辨认横幅上的字,写着:‘珍奇小屋花瓶姑娘观,看一次20’。
何为花瓶姑娘,就是将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养在花瓶之中,再一种使全身变得柔软的用特殊食物,让婴儿足以装到花瓶中,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平房已经残破不堪了,透过平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平房内摆着的花瓶。花瓶有半人高,昨晚与许年死磕的那东西就在花瓶里,瓶口处就是它的脑袋。
许年的视力很好,他比谢忆看得更远也更清楚。
花瓶并不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在底部破了一个洞,洞口破碎的痕迹就像是指甲戳出来的。
花瓶里的人就从瓶口滑出来,或许他已经不算人了,常年累月生长在花瓶中,它的身体适应了花瓶。花瓶就像模具,它的身体被限制圈住,也长成与花瓶一样的形状。
此时,它脱模而出。
不过只能用指甲戳进地面来带动身体前行,它在平房翻翻找找。许年看见它把什么东西握在了手里,然后又回到了花瓶处。
不过它没有立即转回去,而是突然转头,盯着在窗户后边偷看自己的训许年。
“过来!”
谢忆也在一旁看着,看到它朝许年看过去时,他把许年往旁边拽了一把。
虽然不能被它看见的死亡规则暂时失效,但能不被看见还是尽量不被看见。
许年被谢忆拽地踉跄了一下,下巴磕在谢忆肩头。他早上摔的嘴皮子又痛起来,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痛,也顾不上自己还和谢忆这么近距离靠着。
他趁窗帘重新盖住窗户前,看着它用唯一能活动的双臂疯狂的比划起来。
下一秒,窗帘挡住了许年的视线,304室有了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
“小天才?你还要维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谢忆问:“是我的怀抱太温暖,舍不得离开了?”
许年:“!”
许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下拉出距离。
气氛一时又诡异又尴尬,许年故作镇定道:学长,你身材不错,考虑下海吗?
谢忆:“……”
每回谢忆要骚那么几句话都能被许年堵回来,谢忆就放弃了,他说到正题:“你有什么想法?”
许年就拿出了昨天放进兜里的纸条,把折叠好的纸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上面还差一个310室。
他问谢忆:“学长,你觉得310室的那些食品是310是本身的物品,还是那花瓶姑娘带进来的?”
谢忆反问:“昨晚它来找你的时候空手吗?”
许年想到那双肿胀的手,然后又在纸上添了几笔,补全所有信息。
310室,王铎,食品。
许年写完了后,盯着纸条说:“学长,宿舍里的东西可能跟死亡规则无关,但看起来更像是我们的死亡方式。”
他手指着纸上王铎的信息说:“如果310室本身就存在食品的话,花瓶姑娘在为我们设计死亡方式,因为王铎学长的310室有很多食品,所以花瓶姑娘为王铎设计的死亡方式就是把所以的东西都塞进他嘴里,把他撑死。”
谢忆盯着纸上的信息看了看,突然唤道:“小天才。”
许年抬头:“嗯?”
谢忆说:“杀人犯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杀人取乐。比如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泰德·邦迪,他的主要作案方式是把受害人骗到自己车上,然后实施犯罪,有属于他自己的特定作案手法。另一种是有目的的杀人,或是为钱为仇,有一定原因地杀被害人,除了冲动杀人,这种杀人犯往往会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他们会在脑子里无数次想象和演示杀人现场。这种杀人犯的作案手法一般与受害人的身份有关。”
许年微顿,“学长认为花瓶姑娘是属于第二种杀人犯。”
谢忆下巴一抬:“每个寝室里存在的东西就是我们身份的象征,所以,它不仅属于第二种,它还是仇杀。”
思路一下被打开,许年的思维一下活跃起来,环顾304室四周道:“这栋公寓很有可能就是员工宿舍,给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员居住的。”
“他们靠花瓶姑娘赚钱,应该出了什么意外,让花瓶姑娘从里面出来了。现在它要找这些人复仇……”许年说:“所以这栋公寓唯一崭新的大门紧闭,就是用来防止花瓶姑娘进来,我们的身份应该也是珍奇小屋的员工。”
许年说着说着,自己又提出一点疑问:“不过宿管老头呢,如果宿管老头也是珍奇小屋的员工,他和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要躲花瓶姑娘,但他的死亡规则为什么是不允许屈嘉良在夜晚离开房间。”
许年盯着许年看了一会,小天才确实不笨,不过对人性恶这方面还稚嫩。
“我们的身份不是珍奇小屋的员工,只有宿管老头是员工。”谢忆说:“我们只是他用来吸引花瓶姑娘仇恨的诱饵。”
许年细细思索了一下,他觉得谢忆说的有道理,也能解释屈嘉良的死。不过……
“学长,宿管老头说过‘约定’,如果我们是诱饵的话,宿管老头就没必要和我们约定,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是最好利用的。”
谢忆说:“如果他的约定只是更好的让我们当幼诱饵呢。”
许年想了想说:“可约定一般是双方达成共识,只有一方的约定,怎么算约定呢?”
谢忆说:“登记簿。”
许年瞬间就想起来了,登记薄有几页被撕掉的毛边。
“被撕掉的部分大概率就是约定的内容。”谢忆说:“一旦我们违反,他会亲自动手杀掉我们,来减少花瓶姑娘的怨恨。这么算起来宿管老头的死亡规则也能勉强和主线存在关联,让7-7规则世界更加完整。”
许年被说服了。
谢忆这么一说,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他昨晚看到的红点不是幻觉,那是许年非常熟悉的东西--针孔摄像头。
因为他需要上学,又担心父母看不见自己而焦躁,他就买了监控装在家里,这样就能够及时掌控父母的动向。
宿管老头也是一样,他要确保夜里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屋子,不然花瓶姑娘跟着进来公寓找到他,他就完了。
所以昨晚离开309室的屈嘉良,是死在宿管老头的手上。
许年把监控的事和谢忆说了,用证明谢忆的推测成立。
然后问谢忆:“学长,我们现在算知道了7-7规则世界的主线吗,可以找7-7怪物复盘了吗?”
这么一看7-7规则世界算是简单,只是他们把‘打开的窗’先入为主了,从一开始就认定窗户会有危险。如果不是已知了这几条死亡规则,就连许年也不贸然撩开窗帘往外看。
谢忆重复:“监控?确定没有看错?”
许年肯定道:“不会看错。”
谢忆复杂地看他几眼,许年说:“实不相瞒,我以前洗澡被偷拍过,所以对摄像头很敏感。”
谢忆:“……”
谢忆说:“你就把我当傻子吧。”
许年面不改色,道:“学长是傻子的话,我就不会找学长合作了,真没骗学长,我真被偷拍过。”
谢忆嗤了声,随后说:“求稳就先找到登记薄被撕掉的纸,我们现在得出的答案都只是推测,只有找到了这东西,并且约定内容确实是把我们当诱饵,才能证明答案是正确的。”
许年抬头看着头顶的灯。
谢忆说:“如果约定中有不允许拆灯呢?你给宿管老头送人头?”
许年说:“有道理。”
知道许年是个胆大作死的,谢忆说:“再说,7-7怪物还没找到。”
许年终于沉默了下来。
7-7怪物到底是李颖还是周伶伶,或者是程阳,许年不敢保证,他听见谢忆说:“一旦找错了人,所有人都会死,包括它附身的那个人。”
许年问:“被怪物附身的人还可以活着吗。”
谢忆说:“如果不是活着,就是一具藏在我们之前的尸体,那样很容易被看出来。”顿了顿,他说:“王铎就是上个规则世界被怪物选中的人。”
许年想到王铎的遭遇,又想到了自己,一时不由感慨:“被怪物选中的人幸运也不幸运。”
谢忆反感道:“这有什么幸运?”
许年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幸运是因为被选中的人不会踩中死亡规则了。”
谢忆说:“小天才,如果你是被怪物选中的人,你会放心把生死交给别人?”
“如果是学长的话,我还是比较放心。”
许年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学长不幸被选中,我会努力带学长躺赢。”
谢忆看着许年表情,小天才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心里微微一动,然后偏过头说:“少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