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寂寥,一钩冷月悬在枯枝梢头,青白如刃.阶前积雪未消,映着月光,竟似铺了一层碎银.两个丫鬟行走在回廊中.
"哎,你听说了么?老爷最近又纳了一个女好进房.其中一个Y鬟压低声音道:"听说还是江南出身呢.
另一个丫鬟小声道:"前面就是大夫人的房间了,你快小声点,别让大夫人听见了."
那个Y鬟却不以为事,提着灯敲了敲大夫人的房门,见没有声音,便推门走了进去.
最近大夫人正心情不佳,你还是小心点为好."这时,前面的Y鬟却突然停下了,接着颤抖起来,后面的丫鬟疑惑地拍了拍前面的那个丫鬟;
"喂,怎么了.
这一拍倒是把前面的丫鬟提醒了,赶忙惊恐的后退,前面的正房的房梁上赫然吊着一个子.廊中昏黄的灯光,照得她杏红罗裙泛出蜜色,似将夕阳最后一点暖意披在她身上.而那好身下的桌子下,一个圆脸梳着双螺髻的小女孩从桌下探出头来,而她手中,正拿着一个沾满血迹的发簪,死死揪着那好的裙角.
那两个Y鬟惊慌失色,大喊道:
"不好!大夫子上吊了.快来人啊!"踉踉跄跄地跑出房门,
听到声音后,陆陆继继来了许多人,有的惊慌失措,有的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还有的愣在原地、一个年龄大些的待女把躲在桌下的小女孩带了出来,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来扶她帮她的,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后来,事情传入了老爷耳中,但老爷却不为所动,疏散了人群,并告诉所有人不要报官.
小女孩一个人跑进了书房,蹲在角落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到底怎么了,她的脑海浮现出母亲说的话:
"影儿,女娘亲来和你玩藏猫猫吧,咳、咳.....数到20才可以睁眼哦."
她什么也不懂,也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那二十个数她数了好久..
再后来的事,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家中来了一个道士,对着父亲说了许多,还拿着木剑指着她.她害怕地躲到了乳母身后,不安的打量着周边.
「金陵林氏女,生于乙亥年霜降,八字带煞.」一张鲜红的卷纸从道士手中脱落,从此,她的命运就此改变。
佛前供的蟠龙烛流尽最后一滩泪,灯芯"啪’地爆开.待小沙弥换上新烛,殿外古柏已从新绿转作苍黛,香客的祈愿木牌也摞高了半尺.寺里的人忙碌着,今天正是贞女堂来寺里烧香祈福的日子。
"没想到,又到了一年的祈福日."秦纱衣袂拂过石阶青苔,一位清冷的女子跨入门槛,步步生莲却天尘世烟火气,睫上沾着未化的雪粒,垂眸时如寒鸦垂翅:"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数不清过了多久了."那声线如昆仑雪水浸过的寒玉,透亮中沁着孤绝的凉意每个字都裹着霜棱刮过耳膜。
"疏影!"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跑了过来,喊着她的名字:"还在这里干什么呢?大家都在等你呢,快走吧!"说着挽起林疏影的手,走向大殿的方向.
大殿门外,几个戴着白色纱巾的好驻足在一边的梁柱下.外面还下着细小的雪花,一片片雪花飘落在她们的纱衣上.
“报歉,来迟了。"林疏影轻轻摘下头纱,随着其他人一起往殿里走.
其中一个眉目带着三分类气的女子开了口:"没事,和我们客气什么......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这是我未赖女堂的第几年了."说完露出遗憾的表情。
来到这儿的女子,又有谁能一个好的出处呢?..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快点进去吧!”说着,大家一同进入大殿中央.
每个人都拿了一支香,闭着眼,真挚的许愿.只有林疏影站在原地,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愿望,而是因为她也曾相信过世上有神仙可以保佑她,但这么多年,她却从未有过好的转变,如果真的有神仙,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受这么多苦呢?
这时,她们中年龄最小的云漱玉跑到林疏影身边,撒娇的问:“疏影姐,让我们再多呆一会吧,我好久都没出来玩了。"
林疏影摸了摸云漱玉的头,说:"不行,今天还下着雪,还是快些回去较好,省得受寒.
云漱玉见撒娇不管用,也只好作罢,垂着头出了大殿.回去的路上,雪又大了些.马车内却格外暖和。
"令仪,你体寒怕冷,还是往里来吧,我和你换个位置。”林疏影见江令仪脸色有些不好,提议道。
"不麻烦了,我没事."江令仪摆手谢绝了林疏影的好意。
坐在一旁的凌砚歌也有些担心:"今日本就下雪,你又身体不适,与我换个位置吧,我没事,身体好的很."江令仪见大家这么关心她,也不好再推辞,与凌砍歌换了位置。一旁的云漱玉还把自己的手炉给了江令仪,说:“江姐姐,我也不怕冷,这个给你,可暖和了!"听到这话,大家不由得都笑了。
苏雨茉点了点云漱玉的鼻尖,笑]笑:"你看你的鼻子都冻红了,还是自己拿着吧!"说完,转身将自己的手炉给了江令仪"令仅,我这个才暖和呢,你用我的."马车里回荡着她们的谈笑声。
马车缓缓停下,凌砚歌轻轻将帘子掀开,一个大步跳下马车,将木台阶搬了下来,站在一侧将手伸了出去.林疏影自然的将手搭在凌砍歌的手上,不慌不忙地走了下来。不远处,只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衫子,瓜子脸蛋,肤色微微苍白的女子踏入贞女堂,虽仅仅一眼,但依然能看出那清秀的气质。
林疏影嘴角微微上扬,轻抬眉头眼眸一闪,似笑非笑道:"看来,贞女堂又来客人了."说完,嘴角勾起一抹深意。
林疏影轻推大门,踱步而入,云漱玉紧跟在后面,好奇的问:“我们回来,是不是要去告知堂主一声?'林疏影轻言浅笑道:"我去便行了,一路劳累,你和姐妹们去休息吧."凌砚歌看出了林疏影的话中意走上前一步:"我陪你去吧."林疏影对上那温暖的光,便也没再推辞,转过身缓行向前方的正堂而去。刚下过雪的地面堆积着一层积雪,林疏影推开屋门,一个有些佝偻的中年女人被一个侍女扶着,正坐在中间,林疏影进门前,她们正谈论着那姑娘的来意
"小女姜仪,见过堂主.叨扰堂主了,小女来贞女堂净身半月,望堂主许允。”那姑娘端正地行了个礼,站在一旁.
见林疏影进门,堂主脸色阴沉,吩咐了侍女备房,本想让旁人退去,没成想,两旁的侍女竟无一照做.她重咳了几下,每一咳都仿佛要了命,听起来病得不轻!
"怎么还不照做?"两旁的侍女却还是立在原地.林疏影见这情形,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淡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赶紧备房。
听到林疏影这番吩咐,侍女们才去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