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岛的潮汐突然逆卷，紫金色的雷霆劈开云层。波塞西握着权杖的手骤然收紧，海神神谕如洪钟在耳边炸响：“终止考核！千仞雪遇袭！”

唐三蓝金色的身影从考核光柱中踉跄冲出，海神三叉戟在掌心嗡鸣，指向大陆的方向。他甚至来不及向波塞西告辞，就已化作一道蓝芒破空而去 —— 那是天使神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溃散。

与此同时，教皇殿的紫晶吊灯突然炸裂。比比东正翻看修罗神考卷宗的手猛地一顿，指尖的紫金色神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将坚硬的黑曜石桌案震出蛛网裂痕。

“雪儿？”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是血脉相连的刺痛，是她当年眼睁睁看着千寻疾对自己动手时，都未曾有过的恐慌。紫金色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修罗神力化作的洪流裹挟着她，朝着我离开的方向疯狂冲去。

风在耳边呼啸，她第一次如此痛恨武魂城的街巷漫长。那些熟悉的石板路、雕花窗，此刻都成了阻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缕金色气息的衰弱，像风中残烛，每一次摇曳都让她的心跳漏跳半拍。

“撑住……” 她咬破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紫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雪儿，撑住！”

风在耳边呼啸，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迟滞—刚才为什么没有追上去？为什么要放任她带着那样慌乱的眼神离开？

当她赶到那条空无一人的街巷时，看到的是炼狱般的景象 ——

金色的火焰尚未熄灭，灼烧着残存的罗刹神力，空气中弥漫着天使神血特有的甜腥。我躺在血泊里，羽翼断裂，残破不堪，那柄漆黑的魔镰贯穿了我的胸膛，只剩最后一丝金色的神光在伤口处微弱地闪烁。

而不远处，罗刹神的残魂正发出濒死的惨嚎，被我的神力死死禁锢着，一同在火焰中消融。

“不——！”

“雪儿！”

比比东冲过去跪倒在地，指尖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我的呼吸微弱得像游丝，金色的眼眸半睁着，看到她时，嘴角竟还想扯出一个笑意，却只溢出更多的血。

“母…… 亲……”

“别说话！” 她声音哽咽，修罗神力不顾一切地涌入我体内，想要修补那被彻底摧毁的经脉。可太迟了，罗刹神的魔镰不仅撕裂了我的身体，更用最阴毒的神力污染了我的神魂，天使神光在我掌心寸寸湮灭。

“我…… 赢了……” 我咳着血，指尖艰难地抬起，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中途垂落，“他…… 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 比比东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在发抖，紫金色的长袍被我的血浸透，变得沉重而黏腻。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力量 —— 修罗神力能撕碎一切，却拼不回女儿流逝的生命；能震慑整个大陆，却连这点伤口都无法愈合。

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温柔，那些被她用 “严厉” 掩盖的牵挂，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凌迟着她的心脏。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以为等我通过神考，等武魂殿安定下来，总能找到机会，对我再温和一点，再纵容一点。

可时间不等她了。

“对不起……” 比比东的声音嘶哑，泪水落在我冰冷的脸上，“是母亲来晚了…… 是母亲不好……”

我望着她模糊的脸，忽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按住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很凉，像圣山之巅的雪，却带着让我安心的温度。

“不…… 怪你……” 我笑了，金色的眼眸渐渐失去光泽，“能…… 再抱我一次吗……”金色的神光彻底消散在指尖时，我望着她模糊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句藏了太久的话说出口：“母亲，我很爱你，还有…… 我们…… 都自由了……”

至于其他的感情，不如随着我的陨落而彻底沉寂吧......

比比东猛地收紧手臂，将我死死按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我流逝的生命。她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来越轻，能感觉到那缕微弱的呼吸彻底消散，能感觉到天使神力化作金色的光点，一片片落在她的紫金色长袍上。

街巷的风带着血腥味吹过，卷起那些金色的光粒，像一场盛大而悲伤的葬礼。罗刹神的残魂早已在火焰中湮灭，可胜利的代价，是她永远失去了那个会扑进她怀里撒娇、会偷偷看她、会为她挡下危险的女儿。

唐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 比比东抱着千仞雪逐渐冰冷的身体，跪在血泊里，紫眸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她周身的修罗神力不再凌厉，只剩下破碎的绝望，像一尊即将崩裂的雕像。

而那片金色的光粒中，最后一缕天使神光盘旋着，轻轻吻了吻比比东的眉心，然后彻底消散在风中。

仿佛在说：母亲，别难过。

可这份迟来的温柔，再也换不回那个会笑着喊她 “母亲” 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