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第一次见到沈倦,是在医院的走廊。他急性阑尾炎发作,疼得蜷在长椅上冒冷汗,沈倦穿着白大褂从手术室出来,口罩往下扯了一半,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家属?”他问,声音带着刚做完手术的沙哑。
“我自己……”林野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沈倦却已经蹲下来,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心率110,体温38度5,去急诊室,让护士联系外科二组。”他语速极快地吩咐完,又抬头看林野,“能走吗?”
林野摇摇头,沈倦居然直接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林野盯着他绷紧的喉结,突然觉得阑尾炎好像没那么疼了。
后来林野才知道,沈倦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以手稳、话少、手术成功率百分百闻名。而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更离谱——林野去给江驰的画展帮忙,转身时撞翻了画架,油画颜料泼了正好路过的沈倦一身。
“对不住!”林野手忙脚乱地掏纸巾,沈倦却盯着他沾了颜料的手指,眉头皱了皱:“手没被划破?”
“啊?”林野愣了愣,才发现指尖被画框边缘划了道小口子,正渗血珠。沈倦没说话,直接拉着他往休息室走,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低头给他处理伤口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学长,这位是?”林野偷偷问跟过来的江驰。江驰笑着拍拍他的肩:“沈倦,我发小。”
那天画展结束后,江驰约林野吃饭,聊起沈倦:“他那人就这样,嘴巴笨,心肠比谁都软。小时候我被欺负,他总是先冲上去打架,回来自己偷偷抹药。”
林野没接话,心里却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他想起沈倦给她贴创可贴时,指尖的温度比创可贴还烫。
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沈倦会在值完夜班后,绕路去林野常去的早餐摊,买两个加蛋的煎饼;会在林野熬夜赶稿时,发来一句“别喝咖啡,喝热牛奶”;甚至会在林野随口说喜欢医院门口那棵老梧桐时,拍张落满金黄叶子的照片发给他。
林野觉得自己像被温水慢慢泡软的糖块,可江驰的存在,总让他心里发涩。江驰对他好,好得像春天的风,温柔又坦荡。他会记得林野不吃香菜,会在林野画展无人问津时,包下整个展厅,会认真地说:“林野,我等你很久了。”
林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那天,他急性哮喘发作,倒在画室里时,拨通的却是沈倦的电话。
沈倦赶到时,林野已经快失去意识。他被塞进救护车,迷迷糊糊中,感觉沈倦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却抖得厉害。“别怕,”沈倦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我在。”
醒来时,沈倦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林野看着他,突然想起江驰昨天发来的信息:“林野,沈倦当年为了救一个心脏病人,错过了他爷爷的葬礼,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允许自己失误。”
原来冷漠的外壳下,藏着这样一颗紧绷的心。
江驰来探病时,正好撞见沈倦给林野喂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江驰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温和地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学长……”林野想解释,江驰却摆摆手:“我懂了。”他放下果篮,转身时脚步顿了顿,“林野,要幸福啊。”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倦不自然地收回手,耳根泛红:“我……”
“沈倦,”林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倦猛地抬头,眼里像落了星星,亮得惊人。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像个等待判决的孩子。
林野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不早说?”
沈倦愣住了,随即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怕你觉得我唐突,怕你喜欢江驰,怕……”
“傻瓜。”林野埋在他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冷杉木味道,“我喜欢的是你啊。”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