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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恋曲:青春的约定(番外)

校言

番外十二:生物老师的多肉

戚言澈的实验室总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香,像是把整个春天的晨露都锁进了玻璃培养皿。靠窗的三层木架上,密密麻麻摆着上百盆多肉,最显眼的是正中间那盆紫珍珠。它的叶片肥厚得像浸了蜜的玛瑙,紫中带粉的色泽在阳光下流转,凑近了看,能发现最底层的叶片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张展鸿、刘舒雅。十年光阴流过,字迹被摩挲得温润,却依然清晰可辨,像给这盆倔强生长的多肉,镀了层永恒的金边。

这盆多肉的种子,是张展鸿在高二生物课上偷藏的。那天戚言澈穿着白大褂,站在讲台上教植物组织培养,讲台上的培养皿里躺着刚萌发的多肉幼苗,嫩得像抹了层绿奶油。张展鸿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分裂图发呆,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了朵小花,花瓣里鬼使神差写了“刘舒雅喜欢”。下课铃响时,他趁整理实验台的功夫,眼疾手快捏了粒紫珍珠种子塞进校服口袋,布料摩擦种子的沙沙声,像在替他藏着个甜蜜的秘密。

刘舒雅发现这粒种子时,它正躺在张展鸿的生物笔记本里,压在“植物生长激素”那页。女孩的指尖捏着芝麻大的种子,突然想起上周在植物园,她对着一盆紫珍珠看了足足十分钟,说“叶片像染了晚霞的贝壳”。“这是……”她抬头时,撞进张展鸿发烫的目光里,男孩的耳朵红得像成熟的樱桃,手里还攥着一小包营养土,包装袋上印着“多肉专用”。

“戚老师说,多肉好养活,”他把营养土往她怀里一塞,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一起种吧,就当是……生物作业。”其实他前一晚跑了三家花店,才问清紫珍珠的种植方法,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密密麻麻记着“每周浇水一次,避免阳光直射,土壤要透气性好”,末尾还画了个捧着花盆的小人,头顶冒着傻气的汗珠。

他们把花盆藏在实验室靠窗的角落,紧挨着戚言澈那盆养了八年的老玉露。张展鸿负责松土,手指笨拙地扒开营养土,总把土粒弄到刘舒雅的帆布鞋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褐痕;刘舒雅负责浇水,喷壶的水珠总溅在张展鸿的实验服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像幅写意的画。戚言澈路过时,总假装没看见这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只是在给其他多肉换盆时,多留了袋透气性最好的颗粒土,悄悄摆在他们的花盆旁边,土袋上还别着张便签:“加三成珍珠岩,根会更壮。”

第一次看见幼苗破土时,张展鸿正在解一道遗传题。刘舒雅突然拽着他的胳膊往实验室跑,帆布鞋踩过走廊的地砖,发出“咚咚”的响,像敲在鼓点上。“你看!”她指着花盆里那点嫩绿,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草叶,“它长出来了!像颗小星星!”张展鸿蹲在旁边看了半天,突然掏出笔,在标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把笔递给刘舒雅。两个名字挤在小小的标签上,像肩并肩站着的少年,在晨光里微微发亮。

高三的春天来得格外早,紫珍珠的叶片已经舒展成小小的莲花状。张展鸿在模拟考的生物卷上拿了满分,戚言澈把他叫到实验室,指着那盆多肉笑:“知道它为什么长得这么好吗?”男孩摸着后脑勺装傻,却看见老师往花盆里撒了把缓释肥,“因为有人总偷偷给它喂葡萄糖水啊。”

原来刘舒雅怕多肉长得慢,每天都从家里带一小瓶葡萄糖,趁午休时兑在水里浇进去。张展鸿想起女孩书包里总背着的小喷壶,想起她生物笔记本上贴着的多肉生长记录表——“3月12日,新叶展开0.5cm”“3月20日,叶片边缘泛紫”,突然在最底层的叶片上,用戚言澈给的圆头刻刀轻轻划了道浅痕。他想给这盆多肉,也刻上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记号。

毕业那天的实验室,阳光稠得像蜂蜜。戚言澈给每个学生发了包多肉种子,说“植物比记忆靠谱,会一直长下去”。张展鸿和刘舒雅蹲在紫珍珠旁边,看着叶片上那道浅痕已经长成淡淡的月牙,突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把名字刻在叶子上吧!”

刻刀是戚言澈递的,小小的圆头刻刀,不会伤到多肉的叶脉。张展鸿握着刘舒雅的手,在最饱满的叶片上慢慢划:“张展鸿”三个字刚刻完,刘舒雅的指尖就覆了上来,补刻上自己的名字。清冽的汁液顺着刻痕渗出来,像多肉在轻轻呼吸,戚言澈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幕,照片里的两个少年低着头,阳光在他们发梢跳着舞,花盆旁边放着张生物满分的试卷,卷角沾着点营养土。

后来这盆紫珍珠成了实验室的“传家宝”。戚言澈给它换了更大的陶盆,看着它从单株长成群生,分出来的小株被送给一届又一届学生,标签上总写着“张展鸿和刘舒雅种的”。拿到小株的学生总会好奇地问:“这两个名字是谁呀?”戚言澈就指着叶片上的刻字笑:“是两个把青春,种进了多肉里的人。”

程孰祁来实验室帮忙时,总爱给这盆紫珍珠擦叶片。男孩戴着白手套,棉签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掉叶片上的灰尘,连刻字里的细缝都擦得干干净净。有次他数着新萌发的小芽,突然跟戚言澈说:“老师,它长得真快,比张展鸿的生物笔记还能‘生’。”戚言澈正在给培养基灭菌,闻言突然笑了:“植物和人一样,心里装着事,就长得旺。”

程孰祁种的那盆新多肉,是在张展鸿考上医学院那天搬来的。小小的白牡丹,叶片裹得像个雪球,标签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给未来的你们”。他把花盆摆在紫珍珠旁边,突然在标签背面刻了行小字:“等你们结婚,就用这盆当喜糖盆。”刻完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红得像紫珍珠的叶片,赶紧转身去洗烧杯,却把蒸馏水洒了满桌,水珠在台面上滚来滚去,像藏不住的心事。

戚言澈看着那盆白牡丹,突然想起程孰祁总在深夜的实验室,对着紫珍珠发呆。男孩的眼镜片反射着培养箱的蓝光,手里的解剖针在纸上画着多肉的细胞图,像在解一道永远解不完的题。有次他听见程孰祁对着多肉轻声说:“你要好好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要让他们看到你很茂盛。”原来有些心事,不止会种进土里,还会刻进眼里,藏在每次给多肉擦叶片的指尖。

紫珍珠的分株渐渐遍布校园。刘振燃在篮球馆的窗台摆了一盆,说“看它就能想起张展鸿当年背生物题的傻样”;沐卿的摄影工作室里放了一盆,镜头里的紫珍珠总带着温柔的光晕;连食堂阿姨都在打饭窗口摆了一盆,说“这是学生们种的,看着就有精神”。每盆分株的标签上,都复刻了那两个名字,像一场跨越时光的接力。

校庆那天的阳光,和毕业那天一模一样。张展鸿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医学院的校徽,刘舒雅的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两人站在实验室门口时,正看见戚言澈在给紫珍珠浇水,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动作却依然轻柔,水壶的水流像条细线,缓缓淌进土壤里。

“它居然还在!”刘舒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刻字的叶片,清冽的汁液沾在指腹上,黏黏的像当年的葡萄糖水。张展鸿蹲下来数分株,突然指着旁边的白牡丹笑:“这盆是程孰祁种的吧?他总爱养这种圆滚滚的多肉。”

戚言澈把白牡丹的标签转过来,“给未来的你们”七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说等你们结婚,就把这盆送给你们,”老教师的眼里盛着笑,眼角的皱纹里落满了阳光,“还说要用紫珍珠分出来的小株,当伴手礼。”

刘舒雅的脸突然红了,像被阳光晒透的多肉叶片。张展鸿悄悄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和高中时在实验室里,一起握刻刀的感觉一模一样。他低头时,看见白牡丹的叶片上,也多了两个小小的刻字,是程孰祁的笔迹:“祝你们,像多肉一样,慢慢长,长久久。”

阳光穿过培养箱的玻璃门,在两盆多肉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紫珍珠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彩虹,白牡丹的叶片沾着点晨露,像谁没说出口的祝福。戚言澈举着相机,又按下了快门——照片里的两个年轻人依偎着,花盆旁边的实验台上,摆着程孰祁新种的多肉幼苗,标签上写着“下一代的故事”。

实验室的木架上,越来越多的多肉冒了出来。有的标签上写着“像张展鸿一样努力”,有的画着刘舒雅喜欢的向日葵,最底下那排小盆里,每盆都分了点紫珍珠的土壤,戚言澈说“这样它们就都带着点当年的味道”。

张展鸿后来把婚礼的伴手礼,换成了紫珍珠的分株。每个小盆上都贴着张照片,是毕业那天两人刻字的样子,背面印着戚言澈写的话:“植物记得所有时光,就像我记得,你们当年在实验室里,种下的不止是多肉,还有整个春天。”

婚礼那天,程孰祁送来的白牡丹被摆在签到台中央,花盆里插着张卡片,是他新刻的字:“看,它开花了。”原来白牡丹在昨夜悄悄绽放,洁白的花瓣像捧着月光,花心藏着小小的金色,像所有被好好珍藏的祝福。

戚言澈坐在宾客席里,看着新人交换戒指,突然想起那粒被张展鸿偷藏的种子。十年光阴,它从芝麻大的种子长成茂盛的群生,就像那些藏在泥土里的心事,只要用心呵护,总能长出意想不到的温柔。

后来刘舒雅把白牡丹摆在新家的阳台上,旁边是那盆紫珍珠的“母体”——戚言澈特意让她带回的分株。每个周末,两人都会一起给多肉浇水,张展鸿松土的样子还是很笨拙,刘舒雅的喷壶依然会溅出水珠,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那年实验室里的光,温暖得让人想闭上眼睛。

而戚言澈的实验室里,又多了盆新的多肉,标签上写着“等待”。程孰祁给它浇水时,总会想起张展鸿和刘舒雅的笑脸,想起白岩的冷笑话,想起杨景瑞的拐杖,想起所有关于青春的、被好好种下的故事。他知道,只要这盆多肉还在长,那些时光就永远不会老去,就像紫珍珠叶片上的刻字,在岁月里,闪着永不褪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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