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产褥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连烛火都像被裹在沥青里。撒拉弗仰躺在丝绸床单上，高耸的腹部随着急促呼吸起伏，皮肤下不时鼓起诡异的波纹。他伸手按住一块突起的弧度，指尖传来胎儿挣扎的震颤。

"安静点，小畜生。"恶魔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床尾蜷缩着的人影突然抽搐起来。西里尔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苍白的脚趾在床单上刮出凌乱痕迹。少年无声地痉挛着爬向撒拉弗，冰凉的额头抵在恶魔滚烫的腰侧，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难所。

撒拉弗刚要嘲讽，一阵宫缩突然碾过脊椎。他猛地弓起身子，指甲抓破了天鹅绒床幔。腹中传来肌肉被生生撕开的痛楚，像是有人用钝刀慢慢锯开他的骨盆。恶魔金黄色的竖瞳剧烈收缩，看到自己肚皮上浮现出蛛网状的暗红纹路——那是西里尔当初按下的血指印在发光。

"呃啊......"撒拉弗的咒骂被疼痛绞碎在齿间。他本能地搂住发抖的少年，两具身体在痛苦中诡异地契合。西里尔潮湿的呼吸喷在他腹底，被契约烙印的皮肤泛起珍珠母的光泽。

当晨光透过彩绘玻璃时，撒拉弗发现自己怀里空了。床单上只剩下一滩半干的水渍，像是融化了的雪。恶魔支起身体时，沉甸甸的孕腹压迫到膀胱，一股温热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盯着腿间的水痕冷笑："跑得倒是时候。"

腹中突然传来刀绞般的坠痛。撒拉弗跪趴在床边，听见羊水砸在地板上的闷响。他伸手探向腿间，摸到一团滑腻的触须——那是恶魔生殖腔特有的保护膜，此刻正像腐烂的海藻般剥落。剧痛中他竟笑出声来，沾血的手指恶意地捅进产道。

"让我看看......"撒拉弗另一只手按在紧绷的腹顶，逆着宫缩的力道向下推挤，"转过来啊，小杂种。"胎儿在暴力矫正下剧烈挣扎，将他的子宫踢出可怕的凸起。恶魔的额角渗出紫黑色汗珠，鳞片状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当正午的钟声传来时，撒拉弗已经瘫在血泊里。他的腹部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像灌了水银的皮囊。胎儿变成了危险的横位，每次宫缩都像有烧红的铁棍捅进脊椎。恶魔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他把西里尔按在祭坛上时，少年破碎的瞳孔里也映着这样的铁锈色。

"主......人？"

撒拉弗猛地抬头。西里尔站在门廊阴影里，手中匕首泛着教会圣水的银光。少年瘦得可怕，锁骨支棱在宽大的亚麻衫里，可腹部却诡异地隆起微妙的弧度。撒拉弗的视线在对方肚皮和自己高耸的孕腹间来回扫视，突然明白了那些共享的疼痛从何而来。

"来杀我？"恶魔故意岔开双腿，让混着血丝的羊水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正好......帮我接生。"他说着又挨过一阵宫缩，尾音扭曲成嘶吼。

西里尔扔开匕首的声响惊动了胎动。撒拉弗感觉腹中一沉，有什么东西在盆腔里爆开似的剧痛。他看见少年扑过来时，还以为要挨刀，结果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肚子。

"转......过来。"西里尔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手指却精准地找到胎儿头部，"呼吸。"

撒拉弗在剧痛中咬破了少年的手腕。混着契约者血液的魔气灌入体内，他感到胎儿突然疯狂旋转。恶魔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幼兽般的呜咽。曾经玩弄过无数人类生育的捕食者，此刻正被最原始的生理疼痛折磨得神志不清。

当暮色染红窗棂时，撒拉弗的腹部已经塌陷下去。他恍惚看见西里尔抱着个血淋淋的肉团，那东西发出猫叫般的啼哭。恶魔伸出颤抖的手，却在碰到婴儿头顶的恶魔角时僵住——那里有和他如出一辙的螺旋纹路。

"吃......掉？"西里尔把婴儿凑近，眼神空洞得像具提线木偶。

撒拉弗突然剧烈干呕。他想起这四个多月来，每次强迫西里尔吞咽自己体液时，少年喉结滑动的弧度。契约的隐藏条款在此刻昭然若揭：施虐者终将成为自己恶趣味的囚徒。

婴儿突然抓住撒拉弗的手指。那小小的掌心传来契约魔力的脉动，恶魔感到尚未排出的胎盘在体内绞痛。他望着西里尔凹陷的脸颊，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孕吐、腰痛和产前痉挛，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掠夺。

"拿开......"撒拉弗别过头，鳞片状的泪痕在脸颊闪烁。窗外，第一颗星星溺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