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客厅里的景象让吴其穹差点咬碎牙。
池骋正坐在他妈身边,手里剥着橘子,有说有笑的,那副温和耐心的样子,跟刚才那个放狠话的“狼”判若两人。
吴母看见他,还嗔怪道
“大穹你怎么才下来?让小池等这么久。”
“没事阿姨,”池骋还帮他说话,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估计是看书看入迷了。”
吴其穹看着他这副嘴脸,心里冷笑。
呵,这不就是典型的“心机绿茶男”吗?
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把他妈哄得团团转。偏偏他还不能戳穿,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挤出个还算平和的表情坐下。
全程没再看池骋一眼,只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的小人已经把池骋捶打了千百遍。
池骋也识趣,没主动跟他搭话,只陪着吴母闲聊,逗得吴母笑声不断。
晚饭结束,池骋要走时,吴母硬是让吴其穹送他到门口。
吴其穹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心里把这个安排骂了八百遍。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池骋站在车旁,身形被拉得颀长。
他就那么看着吴其穹一步步走近,目光里的侵略性比白天收敛了些,却多了几分深夜独有的专注。
吴其穹被他看得不自在,刚想开口催他走,就听见池骋低低地喊了声:“大宝。”
吴其穹抬头,恰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光影在池骋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具体的神情,可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深情,像揉碎了的星光,又像化不开的浓墨。
吴其穹的心跳漏了一拍,竟有些怔住。
“我是认真的,”池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于这份感情,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认。”
……
那晚,吴其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池骋的话像电影片段,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他逼着自己去想那份“恶心”的感觉,可搜遍了心底的角落,却发现没有厌恶。
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像石子投进湖心,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清晨的阳光淌过梧桐叶隙,在地上织出斑驳的金网。
吴其穹背着书包刚拐出单元门,视线就被那辆停在巷口的车定住了,那车牌他记得,是池骋的车。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就往旁边的小路拐。
可身后引擎的低鸣却像长了脚,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吴其穹咬着牙加快步子,心里把池骋又骂了个遍。
可那车就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始终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像根羽毛,搔得他后颈发痒。
“你到底想干嘛?”
他猛地转过身,阳光恰好落在脸上,逼得他眯起眼,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池骋带着笑意的脸。
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追你啊。”
他说得坦坦荡荡,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追人总得有追人的样子嘛,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吴其穹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