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报告递上去没两天，“咖啡馆幽灵”事件带来的短暂平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深夜，急促的报警电话打进市局：市美术馆新开放的现代艺术展区，一尊名为“困顿者”的抽象金属雕塑内部，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

报案人是美术馆的夜班保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

刑侦支队的警车再次冲进雨幕。美术馆坐落于新城区，建筑线条冷硬，充满现代感。此刻却被红蓝警灯和黑压压的雨云笼罩，显得阴森诡异。

现场已被封锁。进入空旷高大的展厅，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防腐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展厅中央，那尊高达三米、由扭曲钢板焊接而成的暗灰色抽象雕塑静静矗立。雕塑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原本应该是检修口的小门，此刻被暴力撬开，黑洞洞的入口像怪物张开的嘴，浓重的腐臭正从里面不断溢出。

技术队已经架起强光灯，法医老陈正戴着加厚口罩和手套，蹲在检修口旁初步探查，脸色极其难看。

王磊马队

王磊迎上来，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滴落

王磊死者身份暂时无法确认，腐烂程度很高，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两周。被发现是因为今晚暴雨，展厅角落有渗水，保安巡查时闻到异常浓烈的气味，顺着味道找到了这个检修口…

马嘉祺雕塑是新的？

马嘉祺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尊庞大的金属造物。

王磊是这次新展的核心展品之一，名为‘困顿者’，由青年艺术家梁辉创作，展出刚满一个月。雕塑是整体运抵后组装的，内部中空，但理论上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检修口，这个口子…

王磊指着被撬开的、边缘参差不齐的金属板

王磊像是后来被人私自切割开的，手法粗糙

丁程鑫穿着透明的警用雨衣，站在马嘉祺身侧，浅褐色的眼睛在强光照射下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雕塑的每一处焊接点和结构。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腐臭逼得退后，反而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专注而锐利

丁程鑫超过两周…也就是说，尸体在雕塑里至少藏了两周，甚至可能从布展时就…

丁程鑫喃喃自语，目光最终落在那被撬开的检修口边缘

丁程鑫切割工具很业余，力度不均匀…不像是预谋杀人藏尸，更像是…临时起意，或者匆忙塞进去的？

马嘉祺蹲下身，靠近检修口。即使戴着口罩，那股浓烈的腐败气味依然钻入鼻腔。他用手电照射内部。雕塑内壁粗糙，布满焊接痕迹和防锈涂层的斑点。在手电光的边缘，他似乎看到内壁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一小片颜色略深的污渍，不像是铁锈。

马嘉祺技术队，进去一个人，小心取证，重点检查内壁所有异常痕迹和附着物

马嘉祺下令，随即站起身，看向王磊

马嘉祺艺术家梁辉，还有布展施工方，全部通知到局里配合调查。调取美术馆过去一个月所有监控，特别是布展期间和夜间闭馆后的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美术馆方面乱成一团，负责人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馆长，此刻面无人色，语无伦次。

丁程鑫没有跟着去问询，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尊雕塑上。他绕着雕塑慢慢走了几圈，从不同角度观察，甚至伸手摸了摸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暴雨敲打着美术馆巨大的玻璃穹顶，发出沉闷的轰鸣，衬得展厅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忽然，他停在雕塑的背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小块焊接时溅出的、已经凝固的金属熔渣，形状有些奇怪。丁程鑫蹲下身，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强光手电，侧着打光

丁程鑫马队，您来看这里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

马嘉祺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在手电光特定角度照射下，那块不起眼的金属熔渣边缘，似乎嵌着一点极细微的、深蓝色的…纤维？像是某种织物的线头。

马嘉祺布料纤维？

马嘉祺眼神一凝

丁程鑫很可能

丁程鑫用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纤维取下来，放入证物袋

丁程鑫颜色很深，接近藏青，质地看起来…像是工作服？或者某种制服？

丁程鑫如果死者是被塞进雕塑的，凶手在搬运或处理尸体时，衣服很可能被粗糙的焊接点刮到。这纤维，说不定就是凶手留下的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可能至关重要的物证。马嘉祺看了丁程鑫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认可

马嘉祺技术队，重点采集雕塑内外所有可能刮擦到衣物纤维的点位

法医初步检查后，尸体被小心运出。由于高度腐败和雕塑内部空间限制，尸体呈现扭曲蜷缩的姿势，很多体表特征已经难以辨认，给身份确认带来了巨大困难。

回到市局，已是凌晨。暴雨未歇，敲打着窗户。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艺术家梁辉被带了进来。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头发略长，穿着随意，此刻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安，反复强调自己对雕塑内部藏尸一事毫不知情。

“雕塑是在我的工作室完成主体焊接，然后分段运到美术馆，由专业的布展团队现场组装封装的。组装后内部就封闭了，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能打开，更别说藏东西了！”梁辉情绪有些激动。

布展团队的负责人也被询问。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姓赵，手下带着几个工人。他表示组装过程一切正常，严格按照图纸进行，最后封装时也检查过，确认内部是空的，密封完好。

“那个检修口，绝对不是我们开的！”赵师傅语气肯定，“我们的工具也切不出那么难看的切口。而且，封装后一直到展出，雕塑周围都有监控和围栏，谁能在众目睽睽下撬开它塞东西进去？”

监控录像被迅速调取。正如赵师傅所说，布展完成后，雕塑区域处于监控之下。但录像显示，过去一个月里，除了日常清洁人员和偶尔靠近欣赏的游客，并没有任何人长时间停留在雕塑旁，更别提进行撬割这种大动作。

那么，尸体是如何被放入一个密封的、处于监控下的雕塑中的？难道真的是在布展前，甚至创作过程中就被放了进去？

丁程鑫盯着屏幕上定格的、那尊在展厅灯光下显得冷峻而孤寂的“困顿者”雕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腐败时间超过两周，与雕塑展出时间基本吻合。凶手对美术馆环境、布展流程甚至监控盲点非常熟悉。那点藏蓝色纤维…工作服…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布展工人，穿着深蓝色的连体工装…

丁程鑫马队

丁程鑫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丁程鑫如果…尸体不是在雕塑展出后被放进去的，而是在组装过程中，甚至组装前，就被藏在了某一段雕塑构件里呢？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丁程鑫梁辉的工作室，布展团队的临时仓库，运输雕塑的车辆和路线…

丁程鑫这些环节，都可能存在漏洞。凶手只需要在某个环节，将尸体封入某一段尚未组装的钢板构件内，然后按照正常流程运抵、组装、封装…一个完美的‘密室’就形成了。而那个后来被撬开的检修口，可能根本不是放入尸体的入口，而是…凶手事后为了确认什么，或者想取出什么东西，而仓促打开的！

这个假设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僵局。马嘉祺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马嘉祺立刻排查雕塑从创作到组装完成的全链条！梁辉的工作室、所有参与运输的车辆和人员、布展团队的临时存放点，全部仔细搜查！重点寻找可能藏匿尸体的空间、工具，以及…任何与那点深蓝色纤维相匹配的衣物！

调查方向骤然清晰，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丁程鑫感到一阵疲惫涌上，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看向马嘉祺，发现对方也正看向自己，那双深邃的黑眸在会议室的白炽灯下，似乎少了些平日的冰冷，多了一丝…类似于赞赏的东西

马嘉祺这次思路很快

马嘉祺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清晰地落在丁程鑫耳中。

丁程鑫心头一热，刚才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他扬起一个带着倦意却异常明亮的笑容

丁程鑫那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马队您‘特别顾问’的头衔？

马嘉祺没接这个话茬，转身开始布置具体任务。但丁程鑫注意到，他转身时，那总是挺直的背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美术馆雕塑藏尸案的迷雾，才刚刚开始被拨开。而丁程鑫知道，随着调查深入，更骇人的真相或许正在前方等待。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目光追随着马嘉祺有条不紊指挥众人的身影，心底那簇火苗，燃烧得更加旺盛。

不仅为了真相，也为了能一直站在这个光芒所在之处的身侧

雨夜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