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主任这个位置其实在我没来之前是有人选了的,是厂里的一位老员工,也是副厂长的小舅子,当然,我不是说他是因为这个关系而成为主任人选的。
其实不论是工作能力,经验,甚至处理人际关系等方面来说,这个位置确实是该轮到他坐,他各方面都要比我优秀,而且它在这厂里干了很多年了,方方面面都比我要了解,在厂里也很吃的开,和其他同事的关系都很好,可以说是因为我的到来才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我主任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坐上几天。
我刚坐上这位置,那副厂长的小舅子每天都在背后与厂里员工议论我,说我是靠关系上位什么的,经常还拉拢员工在一些事情上和我对着干,很明显他是不服我的。
那副厂长也一样,他算是我的上司嘛,每天都会故意在工作上给我使一些小绊子,有事没事都会给我找点小麻烦,故意刁难我,其实这些都还好,我能忍受,就是每天心烦一点而已。
让我彻底忍不住爆发,是一次工厂的事故。
那天工厂临时决定要加晚班,正常流程来说副厂长要事先通知我,然后由我组织人手进行晚班,负责晚上工作的事宜安排,可他偏偏故意没和我说,而是只通知他小舅子,让他来组织晚班。
也刚好就是那天晚班出了事故,因为工人的疏忽,原本要关闭的机器没能及时关闭,导致机器烧坏,还引起了火灾,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并没有酿成太大的后果。
我是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副厂长和他小舅子正拉拢着一群员工在那议论纷纷,他们居然恶人先告状,说什么加班的事情已经提前通知过我了,是我不愿意加晚班自己擅自推脱的,甚至将机器烧坏的事情都扣到我的头上。
大部分员工们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听信了他俩的坏话,以为是我这个大学生自视甚高,怕吃苦,不愿意干加晚班这种累活,几乎所有人一时间都对我指指点点,尤其是他们俩,见到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我,开始特意的跑到我跟前奚落嘲讽。
我当时见到他俩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忍很久了,我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揍了他俩一顿。
我应该没和你们说过,我年轻那会其实挺能打的,因为我从小家庭条件还算不错,人长得比较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在那个年代算是比较高的那类人了,而且我大学的时候也经常参加体育活动,篮球短跑是我的强项,身体也扎实,他俩加起来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打架我是完胜的,那副厂长被我揍的鼻青脸肿,他小舅子就更惨了,胳膊都被我用椅子砸折一条,不过结果嘛我是完败。
厂里给出了这件事情的最后通知,那时候也没人去深究这件事的起始了,反正就是我率先打人不对,给了我处分,他俩的医药费还得由我承担,并且将我调回了原来的岗位,还要我继续在他俩手下做事。
对于这结果我自然是不满的,让我继续在他俩手下干,这怎么可能,我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
那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彻底的成了无业游民,也没想过去找事做,根本没这个心情,也没工作的欲望,我当时在昆明租了个小房子,整天就是喝酒混日子,啥事也不干。
我当时租房子的对面就有家酒馆,旁边也有不少娱乐场所,不过当时的娱乐场所不像现在这么丰富,没有歌舞厅,酒吧,KTV这种,多数就是牌馆啊,赌场,窑子这些,高级点的像电影院这种,其实也都差不多吧,你想反正不管什么年代,黄赌毒这东西永远都会存在,最多就是形式不一样而已。
我浑浑噩噩的在那边混了两个多月,整日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像是在逃避什么,直到有天,我在酒馆喝酒的时候,被一群人给找上了门。
我当时坐在吧台,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迷迷糊糊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但其中带头的那位却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其中带头的那位看起来四十左右,穿着蓝色的牛仔夹克,黑着个脸,一脸的痞相,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地痞流氓,身后的三人呢看起来年轻些,三十出头的样子,不过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伸手敲了敲吧台的桌子,对我说“你就是张沉逸吧?”
我没有说话,正喝着酒呢,当时压根就懒得理他。
他瞧着我这副烂醉的模样只是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的什么我当时根本没在意,而他只是指了指上面的内容,对我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将你父母的坟埋在了我家的地上?这算是坏了我的风水,这就是地契,我来呢是通知你,要么拿钱把地买走,要么我就掀了你父母的坟。”
我当时喝的有些醉,没太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凑上去看了眼那地契,然后又回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他好像被我弄的有些不耐烦了,伸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脸,嚣张的对我说道“喂!小子,跟你说话呢!听不懂人话啊?”
我依旧没开口,继续喝自己的酒。
他有些好气的笑了笑,开口说“行!我也不和你废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拿六百块来买走那块地,一个月后我要是拿不到钱,就把坟给掀了,我也不怕你跑了,反正你父母的坟是跑不了的。”
说完他带着那几人便又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要了杯酒,他妈的还算在我头上。
当时我喝的有点多,还真不知发生了什么,到了第二天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
我自然是不会让他掀了我父母的坟,但我也拿不出六百块,况且就那一小块地也根本不值,而且他说那块地是他就是他的我还真不信。
父亲走的时候虽然给我留了些钱,但大部分我都用来支付他的医疗费用和葬礼了,况且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工作了,整日的喝酒,之前殴打工厂那俩家伙还赔了不少钱,我现在连这个月的房租都没交,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我当天便去了趟城外,以前小时候住的地方,父母也是埋在那边,找到了以前的邻居,李叔。
母亲走的时候就是他帮忙选的地,父亲走我也是找他帮忙,他和我说过这是块荒地的,但我没想到的是,李叔居然告诉我那块地还真有可能是那家伙的。
他说那人之前犯过一些事,是当地的地头蛇,进去待了有十几年吧,也是最近才放出来,之前那家伙也找过他,他问过别人了,那地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家的,只是一直荒废着,没人打理。
这下让我有点头疼了,整整六百块,我怎么可能拿的出呢,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不吃不喝,那也挣不了六百啊。
而且那家伙一看就不好惹,不像是好说话的主,估计和那种人也商量不来。
一路走回城里,我也没想出个办法来,那家伙摆明了就是要趁此机会讹上一笔的,拿不到钱肯定不会撒手,别说六百,现在我连凑齐六十都困难,就算他好说话,能和我商量,那也是商量钱的问题,自己短时间内上哪去弄钱呢?
我反正肯定不会让他动父母的坟,但又想不到办法,回到城里还是喝酒,越喝越没办法,一直喝到晚上,直到再次将自己喝了个烂醉,甚至直接在吧台的桌子上吐了出来。
酒馆里的人将我架了出去,倒也没直接赶我走,而是将我拖到后门,带到酒馆后面的巷子里,让我在这里接着吐,吐完了再进来,毕竟我在这喝酒那都是给了钱的,而且不是一两天了,也算是会员级别的人物了。
喝醉过的都知道,只要吐出来了,人就会好受点,那天我可能是真的喝太多了,一直趴在巷子里的墙角吐,不止一次,吐了好几次,感觉苦胆水都要倒灌出来了。
吐的差不多了人还是清醒了一些,以前我都没发现这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一条小巷子,黑不溜秋的,我刚想起身准备回去接着喝,但隐约好像听到巷子的那头有什么人在说话。
我踉踉跄跄的扶着墙根走了过去,靠近后才发现有两个年轻男子在交谈些什么,那俩人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其中一位穿着灰色的外套,背对着我,另一位穿着蓝色的衣服,他很快的就发现了我。
那蓝色衣服的男子见到我后似乎吓了一跳,连忙对着面前的男子惊呼道“喂!有人!”
那灰色衣服的男子听闻连忙回头看了我一眼,但立马又回头对那人说道“哎呀!一个酒鬼你怕什么,没事!”说完他又对我吼道“喂!死酒鬼,滚远点行不行?”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自然懒得管他们了,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便是一股酸味从胃里涌了上来,趴在原地又吐了起来。
那俩人也没有继续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没一会那灰色衣服的男子便是从口袋拿出一小包白色的东西,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颇为得意的笑道“别说我不关照你,这可是洛哥那里最新来的货,正点的很,怎么样?”
那蓝衣服的男子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手中的东西,眼珠子都快要掉地上了,甚至感觉他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一个劲的咽口水。
他刚想伸手去拿,东西很快便被灰色衣服的男子握到了手中,后者指了指他的口袋,笑眯眯的说道“诶!别急,先拿钱,这东西没钱免谈。”
蓝色衣服的男子赶紧从口袋掏出一把钞票,全塞到了对方手里,对方接过钱稍微清点了一下后,便开心的把东西交给了他。
完事还不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好好享受,不打扰你了。”
灰色衣服的男子收到钱后便准备离开,路过我面前时还低头瞅了我一眼,但立马便捂着鼻子从后门溜了进去。
没多久那蓝色衣服的男子怕是也完事了,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高高兴兴的也溜了进去。
这时我吐的也差不多了,酒醒了不少,有些吃力的扶着脑袋,靠在墙边,刚才这俩人的事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一些能快速弄到钱的启发。
之前我还有不少东西都埋在洞里的,如果拿出来卖了,那么钱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我没有再继续回去喝酒了,回到了租房里,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将东西拿出来卖,这是贩卖毒品,是犯法的,如果被发现了,轻则坐牢,严重的可能小命不保,而且这是违法的坏事,我好像不能去做。
但如果不这么做我又上哪去筹钱呢?我不可能让那家伙动父母的坟,我现在日子活成这模样就已经有够臭了,要是看着别人挖了父母的坟,那我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如果自己处理的足够小心,不被别人发现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就只干这一次,不可能这么倒霉,凑到钱就行了。
人总是心存侥幸,而且在利益的驱使下每个人的侥幸心会被无限放大,只要回报足够大,哪怕是让你去走钢丝,你也会觉得自己能行。
第二天一早我便一改往日常态,不再去喝酒了,人好像只要有了目标,不管做什么事都能上心。
我找到了之前的红薯洞,将东西都给挖了出来,我之前特意用油纸严严实实包裹好的,而且这地方确实适合储存东西,基本没什么损坏。
回到租房里,我望着那一包白色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把它拿到哪里去卖呢?我也不知道。主要是我不认识那些瘾君子,也不知道谁才是瘾君子,毕竟毒瘾没来的时候他们和正常人是一样的,我也区分不出来。
我总不能拿着这玩意然后跑到街上,逢人就问他你吸不吸毒吧,更不能逢人就将这东西掏出来,然后问别人要不要来一点?这也太蠢了。
得要找个好的销路才行。
我拿着这玩意在酒馆里坐了整整两天,我不是在这找那些瘾君子,而是在等人,谁呢?就是那天巷子里那俩人口中的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