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将两人拥抱的倒影揉碎又聚拢。祝小柒率松手，耳根还残留着拥抱的余温。她低头摩挲着那颗渐显莹润的珠子，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那...你知道要怎么用心头血滋养它吗？"
落怀清的目光仍停留在她发梢沾着的晨露上，闻言指尖微微一颤。他沉默地摇头，破碎的水光在他眼底晃动："师父从未与我说过，不过师傅死前还留有一堆书籍，说不定那些书籍里有方法..."
祝小柒瞬间看到希望，拉起落怀清："我们这就回去，找线索！"
祝小柒回到医庐匆匆将几瓶伤药和干净的绷带塞进布包，拉起伏在窗边的落怀清："我们得快些。"
两人踏入镇口青石板路的瞬间，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猛地僵在原地。竹篮"哐当"坠地，番茄滚了满地，像溅开的血珠。她颤抖的手指指向落怀清，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尖叫："邪、邪童——还有那个妖女！他们回来了！"
霎时间，整条街巷如同被冰封。卖糖人的老伯举着的铜勺凝在半空，嬉闹的孩童张着嘴定格，连摇着尾巴的黄狗都夹起尾巴瑟缩起来。
死寂持续了三秒。
随后，更大的恐慌如潮水般炸开！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店铺门窗噼里啪啦接连紧闭。卖肉的张屠户慌乱中撞翻了案板，半扇猪肉重重砸进泥泞；茶楼掌柜哆嗦着上门板，竟把自己的长衫夹在了门缝里。
落怀清下意识将祝小柒护在身后，黑雾不受控制地从袖口溢出。祝小柒急忙按住他冰凉的手腕，却发现他在微微发抖。
她靠近落怀清，在落怀清耳边轻松的说话，"落怀清，控制住自己。"
随后落怀清身旁的黑雾渐渐消散，热闹的小镇也瞬间恢复宁静。
祝小柒望着瞬间空荡的街巷，苦笑着攥紧落怀清的袖角："我们...好像真的成了他们眼里的妖魔了。"
落怀清低低"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地上摔碎的陶罐和滚落的瓜果，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他沉默的拉着她继续走在镇上。
——这样也好。
他在心里默念，恶名昭彰也好，万人惧怕也罢...至少现在，再没人敢欺负她。
巷口忽然冲出来个举着木棍的醉汉，看清是落怀清后竟吓得棍子脱手，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落怀清下意识将祝小柒往身后护了护，却听见她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发现没有？"她扯了扯他烧破的袖口，"现在连野狗都绕着我们走了。"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
落怀清怔了怔，忽然想起去年中秋，她被村民追打得躲进狗洞时，连路边的瘸腿黄狗都敢对着她狂吠。而今...他瞥了眼远处夹着尾巴逃窜的野狗群，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
不过一炷香俩人就回到了庙里。
破庙角落的阴影里，落怀清挪开几块松动的青砖，露出一个深埋的陶瓮。他小心翼翼地将瓮抱出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境。
瓮口被封得严严实实，还细心地裹了好几层油布。落怀清解开绑绳时，祝小柒看见他指尖在微微发颤。
瓮中物品映入眼帘——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叠得整整齐齐，一柄桃木剑用软布缠着剑身，几本线装书册边角磨损却不见卷曲，甚至还有半块干硬的麦芽糖用油纸包着。所有东西都洁净得不可思议，连最难保存的纸张都没有丝毫霉斑。
祝小柒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伏魔札记》，指腹抚过书脊细致的针脚："你常常擦拭它们？"
落怀清别过脸，耳根微红："...偶尔。"
可翻开书页时，祝小柒看见每处墨迹模糊处都被人用细笔精心描补过，页脚还压着干枯的百里香——那是防虫的草药。
当她拿起那半块麦芽糖时，落怀清突然伸手虚拦了一下："那个...坏了。"
"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嗯。"他声音闷闷的，"最后一块...没舍得吃。"
祝小柒忽然明白，这些遗物为何纤尘不染。这个总说自己"习惯了伤痛"的少年，却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一遍遍擦拭着唯一的温暖回忆，连糖块都珍藏到变质。
她翻开札记最后一页，陡然愣住——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繁复的阵法图，正中红珠被朱砂圈出，旁注小字：【以情丝为引，心血为契，然施术者当承七重噬心之苦，慎之！】
祝小柒高兴的讲书籍拿过给落怀清，手指指向着阵法角落的符文，"这些云纹...和你腕间珠子的浮雕一模一样！"
落怀清猛地拿过书册合上，眼底泛起血色："不行！这上面写的噬心之痛——"
祝小柒坚定的盯向落怀清："你忘记你怎么答应我的了吗？"
落怀清有些心虚，随后缓缓开口："可是你还有伤在身，这些痛苦……"
祝小柒却满不在乎，："这些是内伤，我受的是外伤，这些不冲突的。"
这句话说出来祝小柒都不免想笑，这种硬借口真的能说服落怀清吗，不过她应该多虑了，抬头看向落怀清，他居然真的纠结了起来。
祝小柒继续趁热打铁，落怀清也是终于同意了，今晚就打算开始用心头血滋养辟邪珠。
小彩蛋
老大夫提着新采的草药回到医庐，推开门长舒一口气——发现那尊煞神和姑娘总算走了！他欣慰地捋着胡子，打算开始清点采摘回来的药材。
忽然，他动作僵住了。
地上碎了的药瓶、用掉的绷带、所剩无几的月见蓟...还有他们没有付的诊金！
老大夫哆嗦着掏出算盘噼里啪啦一打，眼前一黑：
"光是月见蓟就要三两银子啊！还有白玉膏、止血散..."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完了完了，三个月白干..."
突然窗边传来扑棱声。老大夫抬头，只见窗棂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草编钱袋，底下压着张字条：
【诊金】 ——落怀清
老大夫激动地解下钱袋，入手却没有那么沉重！他颤抖着打开袋口，倒出来的却是...
几颗碎石子一样的银子，又破又小。
"造孽啊！！！"老大夫抱着碎银痛哭流涕。
此时寺庙里，祝小柒正戳着落怀清的胳膊："你确定留够钱了？"
落怀清淡定地从袖中摸出自己的钱袋子，肯定的回答："不仅是够的，可能还多出来不少，我把自己的钱财大部分都给老大夫丢下了。"
祝小柒听到了落怀清肯定的答复也放下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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