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偶遇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就这样倚在老槐树的树干上，白色短袖的领口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振翅欲飞。粉色的碎花短裙在绿荫中格外醒目，每一朵花都仿佛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晨露的清新。

我是在穿过这片小树林时遇见她的。当时她正用右手托着腮，左手随意地搭在裙摆上，指甲上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黑发间那枚金色发卡随着她微微偏头的动作，在树影间忽明忽暗。

"你好。"她先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清亮，像是林间的小溪流过鹅卵石。

我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被她裙摆上的碎花吸引。那些粉色的小花在翠绿的枝叶图案间绽放，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要拍照吗？"她突然问，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举起了手机。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给她乌黑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她的眼睛在斑驳的光影中格外明亮，像是两颗被阳光穿透的黑玛瑙。

"可以吗？"我有些局促地问。

她轻轻点头，这个动作让发间的金饰又闪了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走近几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合着青草的清新气息。她的短裙是高腰设计，腰线被勾勒得极为纤细，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线条优美得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你是学艺术的？"我一边调整焦距一边问。

"今天不是。"她笑着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裙摆上的一朵碎花，"只是个出来散步的普通人。"

背景里模糊的树影像是流动的绿色帷幕，只有她静止在画面中央，如同一朵盛开在绿荫中的粉色花朵。我按下快门，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她听见声音，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这些花是山茶。"

我看了看她的裙摆："所以这是特意选的？"

"不完全是。"她低头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只是觉得它们开得正好，就像今天的阳光。"

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她的皮肤在树影间几乎透明，能看见手腕处淡青色的血管。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缕发丝被吹到她唇边，又被她轻轻拨开。

"要喝点什么吗？"我鬼使神差地问，"就当是谢谢你当我的模特。"

她歪着头想了想，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柠檬水吧，加一片薄荷。"

树下的长椅上落着几片槐花。我端着两杯饮料回来时，她正用手指蘸着杯壁上的水珠，在木椅上画着看不见的图案。阳光透过她的白衬衫，隐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轮廓。

"给。"我把饮料递过去。

她接过来，指尖冰凉，碰到我手背时像是一滴晨露。"谢谢。"她抿了一口，上唇沾了一点水珠，很快又被她舔掉了。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远处传来鸟儿的啼鸣，断断续续的旋律飘在夏日的空气里。她的裙摆在坐着时铺展开来，那些粉色的小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鲜活，仿佛随时会从布料上跳下来。

"你常来这里吗？"我问。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每次需要思考的时候，就会来听听树叶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扬起她几缕发丝。她随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侧脸。发间的金饰随着这个动作闪出最后一道光芒，像是夕阳下的最后一颗星星。

"我得走了。"她突然站起来，把空杯子放在长椅上。

"等等。"我脱口而出，"能看看刚才拍的照片吗？"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调出照片递给她。屏幕上，她站在树影里，白色上衣和粉色碎花裙形成柔和的对比，背景模糊的绿叶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幕布。

"拍得不错。"她评价道，把手机还给我，"山茶花果然很上相。"

我看着她整理裙摆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喜欢山茶？"

她停下动作，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因为它们开得安静，却足够耀眼。"说完，她转身走向林间小道，粉色裙摆在绿荫中时隐时现，如同一串飘落的花瓣。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被树影吞没。最后消失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举起手挥了挥，耳垂上的珍珠在阳光下闪出最后一道柔和的光。

鸟鸣声还在继续，唱着一首只有树林才懂的歌。我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白色与粉色在屏幕上依然清新如初。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说的那句话——山茶花确实开得安静，却足够让整个树林都成为它的陪衬。

阳光开始西斜，树影越拉越长。那个穿碎花裙的女孩已经消失在了林间小径的尽头，只留下一张照片，一个空杯子，以及长椅上几片被风吹落的槐花，像是她故意留下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