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言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来。江晚晴守在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可心里的寒意比这更甚。
顾晏辰派来的人几次想接她回去，都被她用最冷漠的眼神逼退了。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江小姐，这是苏医生的随身物品，警方清点后让我交给你。”护士递来一个密封袋，里面是苏沐言的手机、钱包，还有一个旧笔记本。
江晚晴指尖微颤地接过，摩挲着那本磨掉了边角的笔记本。她记得苏沐言说过，他有记笔记的习惯，会把重要的病例和想法都写下来。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翻开了笔记本。前几页都是关于病例的记录，直到翻到中间，一行潦草的字迹撞入眼帘——
“父亲留下的日记提到，当年江氏破产案，顾家并非主谋，背后有更复杂的利益链。顾晏辰的母亲……似乎握有关键证据，才会‘意外’坠楼？”
江晚晴猛地攥紧了笔记本，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晏辰的母亲……坠楼……和父亲的案子有关？
这几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一直以为，顾家吞并江氏、逼死父亲，是顾晏辰一手策划，可苏沐言的笔记，却指向了一个更复杂的真相。
难道当年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她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收好。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要查清楚——为了父亲，为了被牵连的苏沐言，也为了弄明白，自己这三年来恨的到底是什么。
回到那栋令人窒息的别墅时，已是深夜。顾晏辰坐在客厅里，指尖的烟蒂堆了满满一烟灰缸，看到她进来，他猛地站起身，眼底布满红血丝，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不安。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没了往日的强势，反倒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江晚晴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晚晴！”他快步追上，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别离开我，我错了……苏沐言的事，我会负责到底，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救他，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的道歉带着慌乱，可落在江晚晴耳里，却只觉得讽刺。她用力推开他，眼神冷得像冰：“顾晏辰，你的负责就是毁掉别人的人生吗？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
“我只是不想让他靠近你！”他急声辩解，“我怕……我怕你会爱上他，怕你会离开我！”
“那你就可以用这种方式？”江晚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这种爱，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
她转身进了房间，反锁了门。门外传来顾晏辰沉重的脚步声，他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只剩下一声压抑的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江晚晴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她翻出父亲留下的旧文件，去图书馆查阅当年的财经报道，甚至偷偷联系了几个父亲以前的老部下。
线索像断了线的珠子，零散而模糊。但她渐渐拼凑出一些轮廓——当年江氏破产前，父亲确实和几个神秘的投资方有过接触，而那些投资方，隐约与顾氏的死对头有关。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在一份旧报纸的角落看到一则简讯：顾氏养子顾晏辰之母，于江氏破产前一周坠楼身亡，警方判定为抑郁症自杀。
时间太巧合了。
苏沐言的笔记，报纸上的简讯，顾晏辰偶尔流露出的痛苦……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越来越怀疑，顾晏辰当年的冷漠，或许并非无情，而是身不由己。
这天，她去医院给苏沐言送生活用品，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晏辰站在病房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神色复杂地看着病房里。
“你来做什么？”江晚晴冷声问。
“看看他。”顾晏辰的声音低沉，“医生说他醒了，但还不能说话。”
江晚晴心里一动，推门进了病房。苏沐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顾晏辰也跟了进来，站在离病床很远的地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沐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江晚晴拿起手机，解锁后递给了他。他用没打点滴的手，费力地打字，屏幕上渐渐跳出一行字：
“日记……在我公寓……书房第三层抽屉……”
他似乎很虚弱，打完这行字就闭上了眼。
江晚晴和顾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苏沐言的父亲留下的日记，很可能藏着当年所有的真相。
顾晏辰率先反应过来，沉声道：“我去拿。”
“不用了。”江晚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自己去。”
她不信任他。至少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
顾晏辰看着她防备的眼神，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我让司机送你。”
江晚晴没有拒绝。
车子驶向苏沐言的公寓，江晚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心微微出汗。她不知道那本日记里会写些什么，也不知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她和顾晏辰之间，会走向何方。
而她没看到的是，顾晏辰坐在另一辆车里，远远地跟在后面，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和挣扎。他知道，日记里的真相，或许会让她原谅他，但也可能……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该阻止她吗？
手指在方向盘上攥得发白，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欠她的，欠苏家的，都该有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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