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灵异言情小说 > 缚阴牒
本书标签: 灵异言情  中式恐怖  双女主 

“生死簿”

缚阴牒

雨,下得毫无道理。

不是那种缠绵悱恻的江南梅雨,而是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几乎要把人按进泥泞里的蛮力,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片浑浊的水花,旋即又被新的雨点覆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土腥气,混合着腐朽木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霉味,直往人鼻腔里钻。

林御辰用力甩了甩伞面上的水珠,水滴四溅,在身后白宿安浅色的帆布鞋上留下几点深色的印记。她像是没看见,或者根本不在意,只是抬着头,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幕,死死盯在前方那扇巨大的、紧闭的黑漆木门上。门环是两只面目模糊的兽首,铜绿斑驳,在昏暗的天光下幽幽地泛着一点湿冷的光。

“就是这儿?”林御辰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被雨水浸透的凉意,像淬了冰的刀锋,干脆利落。

白宿安在她身后半步,抱紧了自己单薄的帆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没看门,视线反而有些失焦地落在脚下被雨水泡得发黑的青苔上:“嗯信封里的地址,就是这里。林林御辰,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点太安静了?”

岂止是安静。整条深巷仿佛被这场暴雨隔绝在了世界之外,除了雨声,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两侧高耸的、爬满枯藤的院墙沉默地挤压着空间,投下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将她们两人包裹其中,显得渺小而孤立无援。那扇紧闭的黑漆大门,如同巨兽沉默的口,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林御辰没回答白宿安的问题。她直接上前一步,抬手扣住了冰冷的铜环。“笃、笃、笃。”敲门声在雨幕中显得沉闷而短促,像是敲在了一口朽烂的棺材板上,瞬间就被无边的雨声吞没了。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顺着古老的瓦檐汇聚成线,砸在门前的石阶上,发出单调而执拗的声响。

“没人?”白宿安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意味,“要不…我们改天再来?这雨太大了,而且天都快黑了…”

“改天?”林御辰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点惯有的、近乎锋利的讥诮,“你忘了那封信是怎么说的?”她反手从自己同样湿透的背包侧袋里抽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古旧的信封,暗沉沉的深褐色,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摩挲过无数次。信封上没有任何邮戳和署名,只有一行墨色淋漓、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是用某种干涸的血液书写而成:

“林氏、白氏后人,持谱归宅,酉时三刻,阴缘祭启。逾时未至,魂断门庭。”

字迹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阴冷煞气。信封里,除了一张同样材质古旧、触手冰凉滑腻的纸,别无他物。纸上用朱砂勾勒着繁复到令人眼晕的家族谱系,线条蜿蜒扭曲,透着一股邪异。在谱系最下方,两个墨点般的新名字,像两颗钉子,死死钉在那里——林御辰,白宿安。

她们根本不认识什么远亲,这封信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们各自公寓的门口,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召唤。

林御辰的目光扫过那行血字,又落回紧闭的门环上,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那厚重的门板。“改天?我们怕是活不到‘改天’了。”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就在这时,“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垂死呻吟般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竟自己向内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门轴转动该有的顺畅,只有滞涩、沉重的拖拽感。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陈腐的气息,混杂着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猛地从那道缝隙里涌了出来,扑面而来,激得白宿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打了个寒颤。

门内,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光线似乎被那门后的空间彻底吞噬了,只能隐约看到门内几步远的地方,铺着同样老旧、磨损严重的青砖地面。

林御辰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帆布包里的白宿安,眼神里没有安慰,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怕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白宿安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她抬起头,对上林御辰那双在晦暗天光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和一种……被冒犯的戾气?白宿安的心跳得更快了,不是因为林御辰的眼神,而是因为那道洞开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缝里,有什么东西正无声地凝视着她们。那是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恶意,像冰冷的蛛网,缠绕上来。

她用力摇了摇头,发梢甩出冰凉的水珠,声音带着强撑的镇定,细弱却清晰:“没…没有。走吧。”

林御辰没再说话,只是率先一步,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门缝。她的身影瞬间被门内的黑暗吞没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个模糊而挺拔的轮廓。

白宿安看着那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入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被暴雨封锁的、同样令人绝望的深巷。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没有退路了。她咬了咬下唇,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仿佛灌了铅的双腿,紧跟着林御辰,也踏入了那一片浓稠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暗之中。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身后炸开,吓得白宿安几乎跳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回头,只见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雨幕,也将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掐灭。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们。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源,连轮廓都难以分辨。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更深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湿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陈旧脂粉香气。

“门…门关了!”白宿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她下意识地伸手向旁边抓去,指尖触碰到林御辰冰冷潮湿的衣袖,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

“闭嘴。”林御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她没有甩开白宿安的手,只是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在暗夜中警觉的猎豹。她侧耳倾听着,除了两人压抑的呼吸声,黑暗中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对的死寂。那死寂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嚓。”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忽略的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光芒,在她们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突兀地亮了起来。

不是电灯那种稳定的光源。那光芒是昏黄的、飘忽的,带着一种原始的、脆弱的气息。是烛火。

一支白蜡烛,静静地伫立在一张落满厚厚灰尘的高脚木几上。烛身粗短,凝固的蜡泪层层叠叠堆积在底座,像丑陋的伤疤。烛焰只有黄豆大小,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一口吞噬。它散发出的光芒极其有限,仅仅照亮了木几周围一小圈地面,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在更远处的墙壁上鬼魅般地晃动。

然而,这微弱的烛火,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绝对黑暗的统治。借着这昏黄摇曳的光,她们勉强看清了身处的大致环境——一个极其空旷、极其高大的厅堂。地面铺着巨大的、缝隙里积满黑泥的青石板。支撑穹顶的是粗壮的、漆皮剥落露出深色木质的柱子,像沉默的巨人。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微的尘埃,在烛光中如同有生命的飞虫般飞舞。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被岁月侵蚀的破败。屏风倾倒,家具蒙尘,蛛网如同灰白色的丧幡,从高高的房梁上垂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有人吗?”白宿安鼓起勇气,对着那片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带着空洞的回音,旋即又被沉寂吞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御辰没理会白宿安的呼喊。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那支燃烧的白蜡烛上。烛火摇曳着,火苗顶端,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色泽,如同毒蛇的信子般,一闪而逝。

“那火…颜色不对…”林御辰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冰冷的警惕。

就在这时——

“滴答…滴答…”

一阵轻微而规律的滴水声,极其突兀地从烛光照不到的、大厅深处那片浓重的黑暗里传来。声音很慢,很清晰,像计时,又像某种缓慢的渗漏。

白宿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御辰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你…你听到了吗?”

林御辰没有动。她的身体像绷紧的弓弦,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她侧着头,仔细分辨着那滴水声的方向。滴答…滴答…声音空洞、持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仿佛不是水滴,而是…别的什么。

“别出声。”林御辰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却如同实质般扫过黑暗的角落,试图找出那诡异声音的来源。她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探向了背包外侧一个硬质的凸起轮廓——那是一把折叠的战术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帆布传来,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

昏黄的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布满灰尘的青砖地上,拉得又细又长,如同两个被钉在地上的幽灵。烛光边缘的黑暗浓得如同墨汁,那缓慢的“滴答”声,就是从那片墨汁般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林御辰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厅堂正前方!

在烛光勉强能够触及的边缘,在那片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个巨大、沉重的轮廓。像是一张极其宽大的供桌,又像是一座低矮的平台。

“那边。”林御辰用下巴朝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声音低沉而肯定,“声音是从那边来的。”

白宿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那黑暗中的巨大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而那持续不断的“滴答”声,似乎正是从那轮廓的阴影下方传来。

林御辰没有丝毫犹豫,她反手将白宿安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开,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迈开脚步,率先朝着那个巨大的阴影轮廓走去。她的步伐稳定而无声,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缝隙上,最大限度地避免发出声响,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

白宿安看着林御辰毫不犹豫踏入更深处黑暗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的、隔绝了所有生路的大门,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用力吸了一口充满霉味的冰冷空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眼睛死死盯着林御辰的后背,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越靠近,那“滴答”声就越发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滞感。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脂粉味也似乎浓重了一些,混合着更深沉的霉味和…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铁锈气息。

终于,她们走到了烛光能够勉强照亮的极限。眼前,果然是一张极其宽大、几乎占据了大厅整个尽头的乌木供桌。供桌的样式古拙厚重,边缘雕刻着繁复而模糊的缠枝花纹,大部分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桌面上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深紫色的硬木匣子。匣子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深深划痕和磨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和肃穆。匣盖紧闭着,严丝合缝。

而“滴答…滴答…”的声音,正清晰地、持续不断地从这木匣子里面传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中却如同鼓槌敲击在耳膜上。那缓慢的节奏,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仿佛匣子里装着的不是死物,而是某个拥有微弱心跳、或者正在缓慢渗出液体的东西。

白宿安惊恐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她看着那个不断传出诡异声响的木匣,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林御辰的目光紧紧锁在那个木匣上,眉头紧锁。她绕着供桌缓缓走了一圈,锐利的目光扫过布满灰尘的桌面、地面,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机关或者线索。最终,她的视线还是回到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匣上。

“是它。”她低声说,语气笃定。那持续不断的滴水声,像是一种冰冷的召唤,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白宿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别…别打开它!林御辰,求你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声音…这声音太可怕了!”

林御辰像是没听见她的哀求。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冰冷匣盖之前,微微停顿了一瞬。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木质上传来的、仿佛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刺骨寒意。然后,她眼神一厉,手指猛地用力!

“咔哒。”

一声轻响。木匣的盖子应声而开。

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并未出现。匣子里没有血,没有内脏,也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并未出现。匣子里没有血,没有内脏,也没有任何蠕动的东西。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册子。

一本极其厚重、封面呈深褐色的线装册子。纸张的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甚至有些卷曲,透着一股历经漫长岁月的沧桑感。册子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浸透了某种油脂的深暗色泽。

那持续不断的“滴答”声,在匣盖开启的瞬间,戛然而止。

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未存在过。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

林御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本册子。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纸张不该有的沉重感,像是浸透了某种冰冷的液体。她小心地将册子从木匣中取出。入手的分量沉甸甸的压得她手腕一沉。

白宿安也凑了过来,惊魂未定地看着这本诡异的册子,声音细若蚊呐:“这…这是什么?”

林御辰没有回答。她将册子放在布满灰尘的供桌上,就着昏黄的烛光,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翻开了封面。

第一页,没有目录,没有前言。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每一个名字都排列在一条垂直的墨线之下,形成清晰的分支。墨线之间相互连接、缠绕、分支、再分支,构成了一幅极其庞大、极其复杂的树状图谱。

这是一本族谱。

一本属于“林氏”的族谱。

纸张泛着陈旧的黄色,墨迹却依旧清晰,透着一股历经岁月而不散的执拗。那些名字,从最顶端模糊不清的始祖开始,如同盘根错节的古树根系,向下蔓延,一代又一代,枝繁叶茂,却又透着一种冰冷的、属于死亡记录的沉寂。

烛光摇曳,将她们两人专注而凝重的身影投射在族谱泛黄的纸页上。

林御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生卒日期上快速扫过。她的指尖划过纸面,感受着那粗糙而冰凉的质感。她的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职业化的冷酷审视。

白宿安则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御辰翻动的指尖。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谱系连接,但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突然,林御辰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族谱中间偏下的一页。

白宿安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顺着林御辰的目光看去。

那一页上,墨线描绘的家族分支依旧清晰。但就在其中一条主脉上,清晰地标注着一个名字:林御辰。

字迹是新的!墨色浓郁,甚至带着一点未干透的湿润光泽,与周围那些陈旧的名字格格不入!仿佛刚刚才被人用饱蘸浓墨的笔,狠狠地添了上去!

而在“林御辰”名字的旁边,还有另一个同样崭新、同样墨迹淋漓的名字:白宿安

两个名字,被一条细细的、冰冷的墨线连接着,像是某种无法挣脱的、宿命的羁绊。

“这…这不可能!”白宿安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们的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林御辰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她没有理会白宿安的惊呼,她的指尖迅速沿着连接她和白宿安名字的那条墨线向上追溯。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目光在那些古老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上急速跳跃。

烛火不安地跳动了一下,火苗顶端那丝幽绿的光泽似乎更明显了,将林御辰冷峻的侧脸映照得有些阴森。

“找到了。”林御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巨大阴谋的寒意。

她的指尖停在了族谱上方一个稍早的分支节点。那里清晰地写着

**林氏第十七代孙,林远山。**

**娶:白氏女,素娥。**

**于:光绪二十七年,三月初七。**

**卒:光绪二十七年,三月初七。**

林远山的生卒日期是正常的跨度。而他的妻子,那个叫“白素娥”的女子,她的生卒日期,竟然只有同一天!

**生于光绪二十七年三月初七,卒于光绪二十七年三月初七!**

同一天生,同一天死?!

白宿安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她…结婚当天就…”

林御辰的指尖没有停留,带着一种冷酷的、近乎残忍的探究,迅速向下翻动。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目光如电,扫过一页又一页泛黄的纸。

**林氏第十九代孙,林文昭。**

**娶:白氏女,玉娘。**

**于:宣统三年,五月初五。**

**卒:宣统三年,五月初五。**(新娘卒)

**林氏第二十一代孙,林承志。**

**娶:白氏女,晚秋。**

**于:民国十五年,九月初九。**

**卒:民国十五年,九月初九。**(新娘卒)

**林氏第二十三代孙,林伯庸。**

**娶:白氏女,采薇。**

**于:一九四九年,腊月廿三。**

**卒:一九四九年,腊月廿三。**(新娘卒)

……

一页又一页,触目惊心!

仿佛一个被诅咒的轮回!每一代,只要林氏子孙娶了“白氏女”,那新娘的卒年,必定与婚期是同一天!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新郎的名字如何更迭,这个残酷的、指向新娘的死亡诅咒,如同附骨之蛆,从未改变!

那些泛黄纸页上冰冷的“卒”字,像一个个滴血的印记,狠狠地烙印在白宿安的视网膜上。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伸手抓住林御辰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这些…”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林御辰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已经沿着那冰冷的谱系墨线,落在了最新的位置——那个刚刚被添加上去、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分支上。

**林氏第三十一代孙(女),林御辰。**

**娶(?):白氏女,宿安。**

**于:???**

在“于”字后面,本该填写婚期日期的位置,此刻却是一片诡异的空白!

那片空白,在昏黄摇曳、带着幽绿光晕的烛火下,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用她们的血肉去填满!

“看到了吗?”林御辰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刮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砸在白宿安脆弱的神经上,“白氏女,宿安。日期未定。”她侧过头,幽深的瞳孔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白宿安惊恐欲绝的脸,“意思就是,轮到你了。你的‘好日子’,还没定下来。”

“我不信这些,这些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们走吧"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呼——”

一阵极其阴冷的风,不知从大厅的哪个角落凭空卷起!那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陈腐气息,猛地掠过整个空旷的厅堂!

供桌上,那支燃烧着的、一直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白蜡烛,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狠狠一压!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爆响。

摇曳的烛火,在那一瞬间,骤然变了颜色!

昏黄的光芒如同被泼上了一层浓稠的、来自幽冥的染料,瞬间转化成一种惨绿、幽暗的光!那绿光妖异无比,将整个厅堂瞬间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墙壁上扭曲的影子被拉得更长,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在惨绿的幽光下,仿佛变成了飘荡的磷火!

“啊!怎么回事这里不会闹鬼吧”白宿安不自觉的靠近了林御辰

林御辰也被这骤变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在那惨绿幽光的映照下,她的脸色显得异常冷硬,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她没有去看吓坏了的白宿安,反而猛地将目光再次投向供桌上那本摊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族谱!

就在那惨绿烛光笼罩下来的瞬间,族谱上,那片标注着“白宿安”名字和空白婚期的位置,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林御辰一步上前,俯身凑近。

惨绿的光线扭曲着,落在族谱的纸页上。只见在那片冰冷的空白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竟有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痕迹,如同有生命般,正从纸张的纤维深处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

那暗红的色泽,粘稠、深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是血!

那空白的位置,正在被不知来源的鲜血,缓慢地、无声地…填满!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笔,蘸着这浓稠的血

缚阴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