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雅丹星云洞的草坪上站了很久。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黑色的控制器，迪恩用来控制暗黑战神联盟五个复制体自毁芯片的终极权限装置，此刻就在他掌心。
他应该感到解脱。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迪恩手中随时可以捏碎的棋子，他的命运第一次真正握在自己手里。
可为什么……心里空得厉害？
那个总是狡黠笑着、紫色眼眸亮晶晶的、会在他训练时偷偷使坏、会在他受伤时笨手笨脚包扎的女孩……
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诺伊尔握紧控制器，指尖用力到泛白。冰红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他想起第一次在训练场见到她——那时候她还是记忆被篡改的洛芊芊，穿着那身格格不入的粉色睡衣，眼底有狡黠也有不安。
他想起寒冰星任务后，她蹲在墙角委屈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却还要倔强地说“我才没有脚气”。
他想起她每天清晨准时出现在训练场，汗湿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角，紫色眼眸专注得像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
他想起怀特星地下矿脉坍塌时，她毫不犹豫扑向他，用风系能量硬生生撕开逃生通道。
他想起她靠在怀特星他肩上睡着时，毫无防备的睡颜，像个累坏了的孩子。
一幕幕，一帧帧。
像一把把钝刀，缓慢地切割他的心脏。
“真是……可惜啊。”诺伊尔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差点就尝到了她的唇。”
控制器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嗡鸣，那是权限生效的提示音。
诺伊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解除伊兰迪、格莱奥、凯兮、艾辛格的芯片控制，然后……离开欧比组织。
————
雅丹星云洞的能量风暴在身后渐渐远去。
布莱克带着洛芊芊在星际空间中疾驰，暗影能量包裹着两人，在漆黑的宇宙中划出一道幽暗的光轨。
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
洛芊芊的手腕被他牢牢扣在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冷，透过作战服渗进皮肤，冻得她微微发颤。
“布莱克前辈……”洛芊芊小声开口，声音在真空中被能量包裹着传递，“你……你抓疼我了……”
布莱克没有回应。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冰蓝色的眼眸里结着一层厚厚的寒冰，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那种冰冷，比洛芊芊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刺骨。
他以前也总是冷着脸，说话刻薄，训练严厉，但那冰冷里至少还有温度——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是无可奈何的纵容，是隐藏在毒舌之下的关切。
可现在没有。
现在的布莱克，像一座真正冻结的冰山，从内到外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洛芊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想解释，想说对不起，想告诉他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想问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因为布莱克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明明白白地写着：别靠近我。
他们穿过一片小型陨石带，暗影能量精准地避开每一块飞驰的岩石。洛芊芊被迫跟着他的节奏，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
“布莱克前辈……”她再次尝试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自离开基地，不该一个人去追能源核，不该……”
“不该什么？”布莱克突然打断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他离开雅丹星云洞后说的第一句话。
洛芊芊愣住。
布莱克终于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像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她心底。
“不该被迪恩抓走？不该被篡改记忆？不该成为暗黑战神联盟的成员？还是不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不该跟诺伊尔那么亲近？！”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洛芊芊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没有……”她哽咽着反驳，“我没有跟他亲近……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布莱克停下飞行，两人悬浮在寂静的太空中。他转过身，面对着她，另一只手也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不知道他是我的复制体？不知道他接近你别有用心？不知道他——”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
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她，里面翻涌着洛芊芊从未见过的、近乎失控的情绪。
愤怒。痛苦。嫉妒。还有……恐惧。
洛芊芊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布莱克。
记忆中的布莱克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运筹帷幄的。即使面对最危险的战斗，即使身受重伤，他也从未流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
“布莱克前辈……”洛芊芊的声音颤抖着，“你……你在害怕？”
布莱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松开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没有。”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但尾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我只是……在生气。”
气她擅自行动，气她让自己陷入危险，气她被篡改记忆，气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另一个“他”靠近、照顾、甚至……差点吻到。
气自己来晚了。
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气自己这三个月里，每一天每一夜都在疯狂寻找，却一次次与线索擦肩而过。
气自己看到她恢复记忆后，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恐慌。
恐慌她记忆里那些和诺伊尔相处的片段，恐慌她刚才下意识护住诺伊尔的动作，恐慌她看向自己时眼底残留的、对另一个“他”的……在意。
布莱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冰蓝色的眼眸里只剩下熟悉的冰冷。
“走吧。”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这次力道轻了些，但依然不容挣脱，“雷伊他们还在等。”
洛芊芊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默默跟在他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飞行。
只是手腕上残留的温度，和他背影透出的那种疏离，像两把钝刀，在她心里缓慢地切割。
原来重逢，不都是喜悦的。
原来有些人，即使找回来了，也可能已经……不一样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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