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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时,正是清晨。琴酒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风衣造型判若两人。
取行李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行李箱的拉杆,目光扫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这种陌生的、带着喧嚣烟火气的环境,让他习惯性地绷紧了神经——就像每次执行高危任务前,那种既警惕又隐秘期待的感觉。
他其实对“度假”毫无概念。组织里的假期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处理积压的文件。若不是三天前无意中听到伏特加无意提起,说那个“冲矢昴”最近会以学者的身份来中国,搜集一些与组织早年活动相关的旧档案,他此刻本该在黑组的地下基地里,对着一摞加密报告皱眉。
“中国……”他当时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拒绝假期的话哽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沉默的应允。
打车前往预订的酒店时,车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红墙灰瓦的胡同与鳞次栉比的高楼交织,晨练的老人提着鸟笼走过,早点摊飘来浓郁的豆浆香气。琴酒看着这一切,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甚至不知道赤井秀一具体在哪个城市,只模糊知道是北方。这种信息的缺失让他烦躁,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轻松——或许这样更好,不用刻意寻找,不用面对可能出现的尴尬,就当是……真的来度假。
酒店房间在高层,落地窗外能看到大片的城市天际线。琴酒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调出早已搜集好的、与那份“旧档案”相关的所有信息。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中文,他逐字逐句地看着,眼神专注得像在破解组织的最高机密。
直到夕阳染红天边,他才意识到自己一下午没动过。起身时,后背传来轻微的僵硬感,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手机里存着一个加密的定位程序,是他黑进某个国际学术交流网站后,根据“冲矢昴”的行程轨迹大致锁定的范围。此刻那个小红点正停留在北京的某座档案馆附近。
他点开程序,又迅速关掉,指尖在屏幕上留下微凉的触感。
“不过是来确认他有没有在搞小动作。”琴酒低声对自己说,像是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第二天一早,他换了件深灰色的连帽衫,戴上口罩,出现在那座档案馆附近。秋风吹起路边的落叶,他站在街角的树荫下,目光穿过往来的行人,落在档案馆门口。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出来——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正是“冲矢昴”的样子。
琴酒的呼吸顿了半秒。
赤井秀一正和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那是琴酒在组织里从未见过的、真正松弛的神态。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竟让那张易容过的脸显得格外柔和。
琴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躲进更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像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那样,带着点莫名的慌乱。
他看到赤井秀一和那个年轻人道别,转身走向街角的咖啡馆,推门进去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街景,像是在确认什么。
那目光没有落在琴酒藏身的地方。
琴酒站在原地,直到咖啡馆的门关上,才缓缓松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口罩下的下巴,指尖有些发烫。
原来这就是他的假期。
像个蹩脚的跟踪者,躲在暗处,看一眼那个人在阳光下的样子,就够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走进那家咖啡馆,也没有再靠近。风吹过耳边,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琴酒的脚步却莫名地放缓了些。
或许,可以去尝尝刚才那个早点摊的豆浆。
就当是……真的在度假吧。
*
故宫的红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厚重的光泽,琴酒沿着中轴线慢慢走着,指尖划过斑驳的砖墙。身边是熙熙攘攘的游客,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交谈,偶尔有人撞到他,会立刻笑着说“对不起”,那份自然的热情让他有些不习惯,却并不反感。
他的银发在攒动的人群里格外惹眼,加上身形清瘦,刚才在角楼旁买矿泉水时,就被一个提着相机的男生拦了下来,操着不太熟练的英语问:“请问……你是女孩子吗?可以帮你拍张照吗?”
琴酒当时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那男生看清他的脸,突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看错了……”
他接过水,用仅会的几句中文低声道:“没关系。”转身时,还能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长得真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舒服,但他今天没像在日本时那样,用眼神冻住对方。或许是故宫的氛围太沉静,或许是早上远远看到赤井秀一时那点莫名的松弛还没散去,他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下。
刚站定,就有个穿汉服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手里捏着手机,脸颊红扑扑的:“那个……小哥哥,我、我能加你个微信吗?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
琴酒看着对方紧张得快要攥皱手机壳的手,想起伏特加给他恶补的社交礼仪,沉默了几秒,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冰冷:“抱歉,我不用微信。”
他的中文发音有些生硬,却足够清晰。女孩子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转身跑开时,还回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琴酒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头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这种被陌生人善意搭讪的经历,在他过去的人生里几乎是空白。组织里的人敬畏他,敌人恐惧他,从没有人会因为“长得好看”而靠近他。
他靠在廊柱上,看着不远处一群孩子围着导游听讲解,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他昨晚设置的提醒——赤井秀一今天下午会去国家图书馆。
指尖在瓶身上留下一圈圈水痕,琴酒犹豫了片刻,还是直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走过太和殿前的广场,身边依旧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却没再像刚才那样紧绷。
或许,偶尔放下一点戒备,也没什么不好。
他想。
至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在找到那个蠢货之前,他可以暂时不是琴酒,只是一个来度假的旅人。
尽管这个旅人,心里装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目的地。
*
国家图书馆的阅览室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琴酒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关于中国古代兵器史的书,可半天过去,目光依旧停留在第一页的插图上。
鼻腔里萦绕着旧书页特有的干燥气息,他的注意力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层层书架,落在斜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冲矢昴正站在史学类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档案汇编,侧脸在顶灯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翻书的动作很慢,偶尔会停下来低头思索,手指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那是赤井秀一思考时的惯有动作,哪怕换了张脸,也藏不住。
琴酒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划着,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他选这个位置时特意计算过角度,既能看到对方,又不会被轻易发现,可此刻,却觉得每一秒都像在接受审讯。
他能看到赤井秀一抬手推了推眼镜,能看到对方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书架的弧度,甚至能猜到那人此刻眉头微蹙,是在分析档案里的某个时间点——就像过去无数次在组织的会议室里,他们隔着长桌,用眼神交流信息那样。
书架的缝隙里,赤井秀一的目光悄悄掠过。
他其实在半小时前就注意到了那个穿黑帽衫的男人。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帽檐,可那坐姿里透出的紧绷感,那握书时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偶尔抬眼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除了琴酒,不会有第二个人。
从琴酒走进阅览室的那一刻起,赤井秀一的视线就没真正离开过。他故意站在这个角度,既能用书架挡住对方的直接视线,又能通过书架的反光,清晰地看到琴酒那副“专心看书”的样子。
看到琴酒半天没翻过一页书,赤井秀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拿起档案汇编,翻到下一页,目光却落在书页空白处,脑海里闪过的全是琴酒刚才在故宫回廊下,被女孩子搭讪时略显无措的样子——那是他从下属发来的照片里看到的。
这个男人,明明是来“度假”,却搞得像执行S级任务,连放松都带着股草木皆兵的警惕。
是的,赤井秀一也一直注意着琴酒,暗自探查。
赤井秀一合上书,转身走向另一个书架,余光里,琴酒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在心里低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在意得要死,偏要装得毫不在意。
阅览室的钟摆轻轻敲了两下,提醒着午后的时光。琴酒终于意识到自己盯着第一页看了太久,指尖捻起书页,却在翻动的瞬间,对上了书架缝隙里那双熟悉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赤井秀一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微微颔首,像在对一个陌生的邻座打招呼。琴酒却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目光,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他猛地翻过书页,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蠢货。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那个明明早就发现他,却故意装作偶遇的人。
书架的另一边,赤井秀一靠在书架上,指尖摩挲着档案汇编的封面,眼底漾开一层温柔的涟漪。
看来,这个在中国之旅,不会太无聊了。
他抬眼看向琴酒所在的方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映出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
真好啊。
在远离组织和硝烟的地方,他们还能这样,隔着一层书架,偷偷看着彼此。
(下一章就不是偷偷看着了(狗头)主打一个速度就是快(`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