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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雀

大虞少司命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

气氛庄重而略显沉闷。一场关于新学期安全部署和新生情况通报的例行会议正在进行。昂热校长坐在长桌首端,指尖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听着各部门负责人的汇报,神情看似专注,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虑——一年前那个自称“少司命”的白发断腿少年,以及他那些关于“仙祠”、“左仙君”的诡异话语,至今仍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会议厅那扇沉重的、雕刻着世界树图案的橡木大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

没有敲门,没有通报。

两名身着异域服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如同从古老的画卷中走出,与现实格格不入。

左侧一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身浆洗得一丝不苟、却略显陈旧的玄黑色长袍,长袍的款式古朴,领口、袖口绣着繁复的、类似某种符箓或锁链的暗银色纹路。他面容肃穆,甚至带着几分刻板,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圆框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而冷漠,毫无情绪波动。他手中提着一口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檀木工具箱,箱体表面也刻满了类似的符文。

右侧一人,则截然不同。他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劲装,材质似绸非绸,在灯光下流淌着诡异的光泽。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嘴角似乎天生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轻笑,眼神流转间却带着毒蛇般的阴冷与锐利。他最引人注目的是背后斜背着的一件乐器——一把造型奇特的胡琴。琴杆乌黑,琴筒却苍白如骨,琴弓则仿佛由某种生物的筋腱制成。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这两人的出现太过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会议厅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执行部的干部们几乎是瞬间警惕起来,手悄然按向了腰间的武器。教授们则面露惊疑,交换着困惑的眼神。

昂热校长的黄金瞳微微眯起,身体缓缓坐直。他能感觉到,这两人身上没有任何龙族血统的波动,却散发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极其不安的气息——冰冷、死寂、仿佛带着墓穴的阴冷和某种扭曲的疯狂。这种气息,与一年前那位“少司命”同源,却更加…外露和具有侵略性。

“你们是什么人?”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教授沉声喝道,率先打破了寂静,“如何闯入这里的?”

那名提着檀木箱的黑袍男子,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昂热身上。他微微躬身,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

“阴雀司,灭城境,‘入殓师’,王子季。”

他身旁的紫衣男子则懒洋洋地抱臂倚在门框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加深,用一种带着奇异腔调的、略显轻佻的语气接话道:

“阴雀司,阴差境,‘刺琴客’,无名氏。”

“奉少司命之令,前来贵学院…进行‘友好访问’,并提供必要的…‘殡葬服务咨询’。”

阴雀司!少司命!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昂热心中炸响!他们果然来了!

然而,对方的话语却让整个会议厅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和…荒谬感。

“阴雀司?那是什么组织?”

“灭城境?阴差境?这是什么评级?”

“入殓师?刺琴客?这听起来像职业称号?”

“少司命?是谁?”

“友好访问?殡葬服务咨询???”一名年轻教授忍不住失声重复,脸上写满了“你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的表情。

王子季对于众人的反应毫无波澜,只是继续用那平板的声音说道:“根据我方评估,贵学院近期‘非正常死亡率’显著高于正常阈值,且尸体处理方式粗糙,可能导致‘秽气积聚’、‘怨念滋生’等后续污染。吾等奉命,前来提供专业化、标准化处理方案,以确保环境洁净,避免滋生…‘诡患’。”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项普通的公共卫生调查结果。

(二) 什么是“诡”?

会议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番离谱至极的发言震得说不出话来。跑到全世界最顶级的混血种学院,来推销殡葬服务?还指责他们尸体处理不当?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简直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的声音通过面罩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刺琴客”无名氏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琴弦拨动,带着一丝令人牙酸的尖锐。他歪着头,看着一众如临大敌的卡塞尔精英,眼神里的玩味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强制措施?”他拖长了语调,“就凭你们身上这点…稀薄驳杂的‘龙血’?还有那些可笑的…‘言灵’?”

他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怜的事物。

“看来…此界之人,果真对‘真实’一无所知。”王子季推了推他的水晶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吾等所指‘殡葬’,非世俗意义。乃针对‘异常死亡体’,尤其是涉及‘诡气’‘怨力’污染者,进行专业化净化和处理,防止其…尸变,或吸引更强大的‘诡异’降临。”

“诡气?怨力?尸变?诡异?”曼施坦因教授皱紧眉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无名氏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对牛弹琴很是无趣。他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会议厅内的光线猛地暗淡下去,温度骤降!一股无形的、阴冷刺骨的力场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墙壁上精美的雕花仿佛扭曲蠕动,阴影如同活物般拉长、蔓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腐朽和绝望的恶臭!

所有混血种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们的龙血在畏惧地低鸣,言灵之力仿佛被冻结!一些血统稍弱的学员甚至脸色发白,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绝非龙威!这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邪恶、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

“现在…感受到了吗?”无名氏的声音在阴冷的力场中响起,带着一种邪恶的笑意,“这就是最浅薄的‘诡气’…至于‘诡异’嘛…”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众人难看的神色。

“它们…以万物情绪为食,尤嗜绝望与恐惧。它们无形无质,又可化身万千。它们的力量体系与龙族截然不同,更加防不胜防。它们…才是此界暗面真正的主宰之一。而你们…”他轻蔑地扫视全场,“连同你们体内的龙血,在它们眼中,都不过是…比较特别的‘食粮’罢了。”

“而我们阴雀司,”王子季接话道,声音依旧平板,却在阴冷力场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恐怖,“专职处理一切与‘诡异’相关事务。剿灭、封印、净化…以及,确保它们造成的‘污染’不会扩散。”

力场骤然消失,光线恢复,温度回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但众人苍白的脸色和惊魂未定的眼神,证明那绝非幻觉。

“现在,”王子季看向昂热,语气如同最后的通牒,“可以谈谈‘殡葬服务’了吗?或者,贵学院更希望亲自体验一下,何为‘诡患’?”

(三) 懵逼的卡塞尔与访客的目的

会议厅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极度懵逼的沉默。

信息量过大,过于惊世骇俗,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龙族之外,还有另一种更恐怖的、名为“诡异”的敌人?而眼前这两个诡异莫测的家伙,来自一个专门处理这种敌人的机构“阴雀司”?他们是奉一年前那个“少司命”的命令来的?目的是提供…殡葬服务(净化尸体防止尸变)?

这一切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对方刚才展现的那一手操控阴冷力场(诡气)的能力,却又真实不虚,那种令人绝望战栗的气息,绝非龙威所能比拟。

昂热校长缓缓站起身,黄金瞳灼灼燃烧,直视着王子季和无名氏。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最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阴雀司…少司命…”他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我承认,你们带来的信息…非常令人震惊。但卡塞尔学院自有其处理事务的规则和方式。你们的‘服务’,我们暂时不需要。”

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危险且目的不明的家伙在学院里肆意妄为。

无名氏嗤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

“不需要?”他摸了摸背后那把苍白的骨琴,“可惜…少司命的命令,不容拒绝。更何况…”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缓缓扫过在场的一些人。

“我方才粗略感知…贵学院内部,‘诡气’残留可不止一处呢。似乎有几位…近期接触过‘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干脆自身的力量体系,就偏向于‘诡道’呢…”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楚子航的方向停顿了一瞬。

楚子航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握紧。他体内半尸境的诡力在对方目光扫来时微微躁动,又被他强行压下。

王子季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根据条例,吾等有权对已发现的‘污染源’进行强制净化。若贵学院拒绝配合…吾等将自行采取必要措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昂热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方这是要强行插手学院内部事务!

会议厅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执行部的精英们纷纷亮出武器,教授们也暗中准备发动言灵。

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够了。”

一个清冷、沙哑、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所有人的脑海。

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门口的王子季或无名氏。

而是…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会议厅角落阴影中的——

一辆银色轮椅,和轮椅上那个抱着黑猫的、白发紫眸的断腿少年。

少司命。

他失焦的眸子“望”着场中紧张的对峙,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悯而疯癫的浅笑。

“王子季,无名氏…退下。”他轻声吩咐,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阴雀司访客立刻躬身行礼,毫不犹豫地退后一步,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最忠诚的侍卫。

少司命的“目光”缓缓转向昂热。

“昂热校长…”他的声音温和,却让昂寒感到莫名的压力,“手下人不懂事,惊扰各位了。”

“此次来访,并非为挑衅。只是…此界‘诡气’日渐活跃,阴雀司既已知晓,便不能坐视不理。方才所言‘殡葬服务’,虽是戏言,却也非全然虚假。”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猫,语气缥缈。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有限度的‘信息共享’,与…必要的‘技术支援’?”

“毕竟…对付那些东西,你们现有的手段…确实…有些落后了。”

他嘴角那悲怆的笑容加深,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懵逼的卡塞尔学院,迎来了它建校以来,最诡异、最无法理解的“访客”与“合作提议”。而世界的真相,正以一种残酷而荒诞的方式,在他们面前缓缓撕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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