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却能让他记这么久。
江余深吹完头发,核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青年,面无表情,嘴角和眼角都天生微微下垂,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但那双眼珠子像黑玛瑙一样,又黑又清亮,淡化了面上的凶相。白色短袖下衬衫下摆扎进黑色长裤里,勾勒出一圈细窄的腰身,两截手臂又细又长,因为长年坐在室内不晒太阳,所以白得好像可以反光。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包裹在黑色长裤里,刚好合贴。
他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很奇怪,他明明觉得自己嘴角上扬很多,但镜子里的他只是扯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皮,走到床边穿好鞋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7:54
他瘫倒在床上,打弄等到八点整时下去找冯云。
他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眼上,遮挡刺眼的灯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被子里的潮气特别重特别重,比他当时刚进酒店时候重了不知道多少。
房间墙壁上的钟“咔嗒”一声,转入7:59
江余深明显感到一股霉味从墙体内壁散发出出来,他不适地坐直了身子,将手机放进裤兜里,站起身来,用手臂捂着口鼻,眉头紧皱,走向窗去,打开窗通风。
秒针一下又一下地走着,在他碰到窗的一刹那,刚好,八点了。
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他手里握着一杆行李箱,背上背了一个旅行包。
仔细看了四周的环境,似乎是酒店一楼大厅。
他有些懵圈。
然而让他更疑惑的是,四周还有五个人,同他一样的配置,脸上或是警惕或是疑惑,还有更多的是惶恐,。没有人敢说话,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了。
从外表看过去,明明仍是元丰大酒店的大厅却多了一层腐朽的气息,地板上落了层灰,走两步就会有脚印,墙皮斑驳,似乎还泛着潮,大厅里的家具也灰扑扑的,感觉很久没人用了的样子。
江余深提了提行李杆,观察眼前的这五个人,两女三男。两个女生应该是好朋友,一个人长发披肩,穿着小短裙,另一个留着卷卷的短发,穿着收身的短T和紧身长裤。她们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紧紧地挨贴在一起十分害怕说话,长发女生掩面哭了起来,卷发女生虽然也脸上害怕,但强打精神轻轻拍着肩安慰她。
另外三个男之间应该互相都不认识。站在离门口最近的男的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靠近窗户死死地攥着包和行李,像江余深一样似乎在观察这里,也有可能在放空。另外还有一个胖子着急地摆弄着手机,过了一会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江余深本来也想检查一下手机,看到胖子这样突然觉得不用检查了,十有八九是无信号。
他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箱提起来,倒退,想找个靠墙的地方待一转头,看见自己身后还有一片顾客休息区,休息区被书架分成了很多块,每块都有沙发和茶几,只不过上面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最靠近大厅的这一块的沙发上,有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靠沙发里,似乎在假寐。风衣领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那人腿很长,两腿蜷在茶几和沙发间狭小的空隙中,莫名地显得有些委屈。
江余深一边想着在这种地方也沉睡得下去也是个奇才,一边默默把自己的行李箱挪到另一个休息区,靠看书架站着。
七人大并上他刚好七个人,每个人手边都有一个旅行包和一个行李箱。配上这个酒店,简直就像来办理入住的一样。
窗外狂风暴雨,时不时劈下闪电。
“啊——”那个本来咬着指甲站在接待台旁的男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不管不顾地丢下包和行李箱朝大门冲过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那扇门,眼中布满红血丝,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
忽地,那扇门如同听到了他的愿望一般,缓缓朝外打开了。
那人眼中透过一丝狂喜从厚重的恐惧绝望刺透,瞬间转为狂喜,他猛地一头扎进了雨水里。
所有人都被那人的反应惊住了,那个长发女生被吓得都停止了哭泣,嘴巴张成了“O”状。
江余深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靠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
得,雷打不动,还在睡。
江余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他不受控地开始想,那个神经质的男的出去后会不会到什么事。直觉告诉他,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可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8:00.
时间没有流动.
江余深觉得自己在这个空间内存在的时间纪才超过了一分钟,但时间却没有动过。一种颤栗的酥麻感从脚底板不断沿着骨头攀升,攀爬至脊椎又钻进大脑。害怕这一情绪后知后觉地追上他,抓住他,让他有一种心脏被攥住,喘不过气的感觉。
大厅一片死寂。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除了沙发上的那个男子以及江余深,都死死盯着那扇门——那扇刚刚被那个神经质的男子推开又迅速合拢的门。
也许是在那个人离开后的一分钟,答案揭晓了——
“咔哒,吱呀——”大门被打开,一只湿淋淋的躯踏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圈水渍,紧接着是另外一顶服,整个上半身被连带了进来,赫然就是那个冲出大门的男子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水成指缝滴落下来,在指交凝聚成小水珠,“啪嗒”滴落在地面,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双眼空洞且无神,脸色青白,嘴微微张开,拖着步子走进大厅,在地板上留下一行水渍。
看着这个场景,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江余深眨了眨看着那人绕过休息区,然后走到墙体后面,最后受墙体遮挡消失不见。视线所及之处,他发现那个风衣男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后脑勺对着江余深,面朝刚刚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应该也是在看刚刚那个令人寒颤的场景。
江余深收回目光,这才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个什么东西点了点,然后是颤抖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那个,你也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吧,请问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人陷入警备状态。他抵着书架,垂着眼看过去,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变的脸和脑后盘着的丸子头。
江余深认出她来了,她就是那个把酒水倒在他身上的服务员。
他匆匆地扫了一眼她胸前别着的工牌,上面写着:小薛。
小薛看到他的脸也愣住了,随后似乎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她哆嗦着嘴说:“啊,是,是您...”
江余深肌肉放松下来,看着她微微颔首,便算打过了招呼。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刚刚的大厅里,似乎还没有小薛存在。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他最开始到来这里时看到的身影,长发女,卷发女,胖子,大学生,以及那个在沙发上睡觉的男的,和刚刚从门外回来的那个男的,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这位是否还能被称之为一个人。
“操,这他妈是什么东西。”一个带着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余深转头朝声音来源过去,看到是那个胖子。
胖子站在大厅正中央,耳朵涨红着呢,一直盯着那条逶迤的水迹。
小薛不明所以,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哎,既来之则安之呐,新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在江余深背后响起,尾音带着点倦怠的困意,一开口却是一股淡淡的京腔。
“安之?你让我怎么安之!”胖子脸红脖子粗,脑袋往那方向一梗,恶声恶气通地骂道,“这他妈离都离不开,从大门出去的人一个两个都变成了跟僵尸一样,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听了胖子这话,那个长发女生又抱住卷发女“呜呜”地哭起来,没什么表情。
江余深双手攥拳,攥得紧,下额嘴唇无意识地抿紧,绷成一条直线。
方木.
他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着这个人的名字.
或许是时常摆弄器械的缘故,他对声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即使他与方木八年未见,即使他的身影已模糊不清,即使他的嗓音已不复八年前的清涩,但他还是可以一下就听出来,这是方木。
只听见方木似乎闷笑了一声,低低地,让人听不出情绪。他拍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既然不知通接下来干什么,不如等等方舟下一步指示啊。”他指了指头顶.
江余深似有所感,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看去——一个冰冷的机械女音在至个大厅内炸起:
“请两位新乘客即时确认手中的船票.”
这句话重复了三遍,最后停止,只留下大厅内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胖子左右列后看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江余深和小薛身上,他眼睛一瞪,最大化跺了跺脚:“你们两个!快点确认!”
小薛红着眼睛,怯怯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胖子又缩回去,又看向方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方木问道:“请问…”
“乘客已确认,剩余人数,1人。”那机械女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小薛的问题。
紧接着小薛听见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她上方响起:“右手手腕有个标志选确认。”
小薛抬头,看见一张似乎很不耐烦的脸,并对上了那双如同黑玛瑙般的眼睛。
她慌张地抬起右手手腕,果然,看见一个圆形的标志。这上面的图案她不太懂,那似乎是一般艘…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腕上的。她下意识把左手手指放在震元那标志上,忽地,她眼前出现了两行字。
确认船票?
拒绝/确认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左边的拒绝选项,又想起江余深的话,于是她无声他说:
“确认。”
“所有乘客已确认,准备加载中……”机械女音在她选择确认后,无缝响起,过了几秒,女声中似乎带着一点微不可闻的叹息:
“欢迎乘上方舟!”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那两个女生也停止了哭泣,幸存方舟口中的“加载”
“叮咚”,又是一声,似乎是加载完成了,乘客们警惕地盯着天花板。
但只有一个人例外——方木。
江余深余光瞥见他手中甩着什么东西,忽明忽暗,整个人漫不经心的样子。
好像是个,打火机。
他手指修长,打火机的火光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明明灭灭,微弱地照亮这一角.
方木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却只是江余深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眼里的光随着打火机的光黯淡下去,封进银白色的外壳里。
“叮咚”一声清脆响,方舟开始讲话了。
“梅雨时节,江南地区阴雨绵绵,忽大忽小。这在梅雨季节里,你可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趣事,但相同的是下个不停的雨。”
“你们是一个七人团队的驴友组合, 刚刚抵达杭州就遭遇了漫天大雨,在得知所有景区都因暴雨而关门的噩耗后,你们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取消接下来的行程,入住有百年悠久历史的元丰大酒店。”
“持续七天暴雨红色预警使你们只能在酒店内活动,无法离开...”
“这都啥跟啥啊,”胖子嘀咕了一句,继续听着。
“......请各位乘客于九点前完成入住登记,并领取一份住客须知。”机械女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阅读完住客登记后便可以尽情探索酒店了,祝您入住愉快愉快。”
“咔嗒”一声,就像老式断机电话一样,声音消失了。
听完机械女声的话,江余深大概梳理了一下脉络:
自己大概是被拉入某个游戏或者副本之类的地方了。这个副本原型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元丰大酒店,而自己身处于异空间的元丰大酒店,这两个地点,虽然名字相同,但其本质上还是不同的。异空间,也就是这侧本是由一个叫“方舟”的系统来管辖,但是仍有许多未知。
其一,副本与现实之间的关联?
其二,副本的通关目标?
其三,为什么是他们这些人?
第一个问题,江余深隐隐有些想法,但还不确定,需要更多证据来支持。
第二个问题,方舟只提到“尽情探索”,未给出明确的通关目标,这需要听听那些“老乘客”的解释或许才更清晰。
第三个问题,毫无头绪,江余深除了看出这里所有人都处于青壮年以外,其他一概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点。
高矮胖瘦,非常齐全。
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江余深的思绪。
那个卷发女生拍了拍长发女生的背,看着大家,用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想必大家都已经消化完了刚刚‘方舟’说的话了吧。”众人点点头。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登记截止还有37分钟,我们可以先彼此了解一下。”她清了清嗓,“我姓黄,你们可以叫我小黄,这是我的朋友小张。这是我第三次来到城,小张是第一次。”
小张站在小黄旁,抽噎着点头。
听见小黄报时间,江余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原本停滞不动的时间开始流动了。看来时间是与方舟同步的。
胖子没好气地说:“叫我老曹吧,第一次。”
三个人说完,转到江余深。
江余深沉吟片刻:“我姓余,也是第一次。”
小薛在江余深背后默默举起了手:“小薛,第一次。”说着,声音低下去。
江余深微微侧过身去,确保自己的余光可以看到方木。
只见方木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右手抬起三根手指头来,“我姓方,第三个。”
行李箱子在地面上发出“叩噔噔”的声音,那个大学生拎着行李箱自己从窗边走过来。他的面容白皙干净,长了张娃娃脸。
他低垂着眼,低声介绍自己道:“小叶,第二次。”
所有人都介绍完了自己,整个过程花了3分钟不到。
“接下来呢?干什么.”老曹一屈股坐到行李箱上,发出“咚”一声的。
“给你们这些新人普及信息。”小黄瞥了他一眼,抿抿唇,说道。“这里是方舟的境———也可以说是副本,当然,绝大部分人称之为境。而境通常可被分为以下几类:规则类,解迷类和扮演类。”
“规则类,顾名思义,会给你规则提示,这些规则通常指向的都是正确道路,但不乏有错误规则出现;自由度极高,可以自由探索。
解迷类,这类不会有规则,但会无限制的空间内给予我们尽量多的线索,以保证境的演进。这类境自由度会比规则类低一点,但不会完全限制。
而扮演类,乘客会有特定身份扮演要求,具体至人物性格、举止。方舟会时刻给予乘客提示,并禁止乘客作出OOC的举动。”
小黄说到这有些口干舌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却被小薛打断了讲话。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不OOC吗?”小姑娘怯生生地举起手,一双眼睛想看小黄又不好意思,只得盯着地面。
“问得好。”小黄点点头,鼓励了她一下,“这就谈到境的诞生缘由了。大家可以看出,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境与完全大酒店有相似度相似,这是因为,境是由人的回忆构建而成的……”
“不是回忆,是执念。”方木的声音打断了小黄的话,随之而来的还有车轮在地面滑动的声音。
一阵草木香包裹了江余深,他这才发现方木拉着行李箱站在了他旁边。一手拖着拉杆,另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歪歪地站在那里,和江余深相隔了半米不到。
方木似乎在那八年又往上蹿了一蹿。本来他们两个身高平齐,现在江余深却只到方木的眼睛。
八年的时间沉淀让他褪去了少年青涩,多了成熟与稳重。不变的是,他琥珀般的瞳孔,嘴角下的那颗小痣和脸上常挂着的微笑。
江余深捏了捏背包带,控制着自己不再看方木。
“黄小姐先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讲解工作由我来代劳好了。”方木温和地朝小黄笑着。
小黄也不朝他客气,点点头,坐到行李箱上,从包里翻出一瓶水喝了两口。
小张见状,也坐到了行李箱上。
“境是由执念塑造而成的,每个人执念不同,所至造且来境也不同。人不断回想就执念,回想越多,境的复杂程度也就越高,其限制也就越大,也就是规则类、解密类和扮演类的分级。”
“我们作为乘客,通关目标就是找到这个境的主人,并指出其执念。境主人的存在方式包括且不限于npc,路边的小猫小狗小花小草,以及,你的队友。”方木说着,眼睛不自觉德往身后看了看,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总之境主一定在我们视野可及范围内。”
“至于为什么会有OOC限制,这是因为境就像境主的梦,偏离过多的话会导致境的崩塌。”方木摆了摆手。
小薛“唔”了一声,低下头绞着手指。
“而方舟么,我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在这个境结束后再去了解也来得及。”方木眨眨眼睛,“你们只需要知道它诞生于对秩序的信仰,对人类的态度也只有怜悯与悲哀,在境内也只能在保证境不会崩塌的前提下提供有限的指引与帮助。”
方木停下了讲解,笑着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余深抬头看向方木,低声说道:“有。”
方木怔住了,他转头看着江余深。江余深与方木对视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如雷声轰鸣。——
———也而真正看见对方眼眸里,自己才发觉内心的想念已如潮水般不断涌起翻腾.
“时间,人数。”他强下情绪,转过头不再看他。
方木语气淡淡的:“人数是变化的,不会一直固定的7个人,也会有其他人数要求的境出现,但总体来讲以7人的境居多。方舟会不断吸纳幸言,直到补齐为止。”
“时间么,当我们在境内时,外部时间是相对静止的,也就是说当我们从境内回归时,接下来还是该做什么什么。境内时间则不好说,凭境主而定。而在乘客到齐前,境内时间不流动。”
江余深点点头,捏了捏背包带。
“谢谢。”他说。
他好像听见方木用脚尖碾了碾地面,抬头看过去面上却仍是一派温和作相。
小薛站在江余深背后,觉得他俩间气氛有些奇怪,并且有逐渐蔓延、散开的趋势。
她本能地开口发现了这个气氛的蔓延。
“那个......指认错误会怎么样?”
方木似乎是愣了一下,顿了好几秒这钟才反应过来小薛是在提问,他失笑道:“啊真是抱歉,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讲了。”
他右手从行李箱拉杆上放下,再拉开风衣袖子举起,给大家看手腕内侧的那个标识。
“各位,请跟着我的步骤,不论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滑一下这个图标——”
江余深用左手轻轻滑了一下那里
“——你眼前会出现三个板块——”
他眼的瞬间被一张半透明的板覆盖了一样,上面有三个板块。他听见了小薛的惊叫声,和老曹发出的“我靠”的声音。
“——左上角是你的san值,也就是精神值,标志你的精神受污染指数,数字越大,指数越高,上限为100。左下角则是生命值,身体越健康,生命值越高,上限同样也为100。右侧一整栏都是任务栏,这对规则类境引导作用没有很大,但是在扮演类境里,这一栏是至关重要的——”
江余深看过去,自己的两项指数都显示满格,任务栏只有孤零零的两条。
[总任务:探索元丰大酒店(剩余时间:7天)]
[当前任务:办理入住登记(剩余时间:33分钟)]
“啧,这跟指认错误有什么关系吗?”老曹抚了抚头。
“当然有关系。”方木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虽然说san值和生命值都是地径是相关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san值比生命值更加重要。”
“因为境内不会有真正的死亡。”
在生命值归0的那一刹那,乘客会以境中合理的方式死去,意识会被弹回现实,只是死亡的痛苦是实打实的。
但san值归0后乘客的意识会与境合为一体…简而言之,乘客被异化为了境的一部分,再也回不去了。
“任务栏里的任务是回复san值和生命值的重要手段,当然境会有少量恢复道具,但这个需要自己去寻找。因为方舟不允干涉境过多,这会导致崩塌。”方木耸耸肩笑了笑,“而指认错误的代价是非常疼痛的——你的生命值会一瞬间归0,并经历与这个境有关的、最痛苦的死法最后,你的意识被弹回现实,那种刻骨的痛还会停留在你身上。”
江余深听着方木的描述觉得有些奇怪。
这样的语气...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曾经有人想以自杀的方式脱出,但这在方舟内是不被允许的———若是以自杀的方式脱离境,方舟会在你濒死之际把你的生命值瞬间拉满至最大,并减去20点san值,作为尝试自杀的惩罚。”方木垂下眼睛,右手握了握拳,“至于如何判断自杀还是他杀,方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毕竟,方舟悲悯人内心的执念,也厌恶着他们的懦弱与逃避。
但是,有时候,选择死亡也是勇气的体现。
————————————
【方舟存档】01 自述:
我因混乱而生,却又无法克制对于秩序的向往。
每个人的执念都可被编译为一段故事,所以我回收人们的执念于档案馆中。
但馆藏有限,我不得不拉一些人类来帮忙处理。于是执念被解决,他们的过去也得以窥见天光......我或许可以进行筛选。
就这样吧:幸福的人,不会登上方舟。
【方舟存档】02 赞歌:
懦弱不应被提倡,自杀也只是逃避方式的一种。
死亡固然痛苦,但他也是回避手段之一。
既无代价的付出,又谈何自我的回归?
因此我赞扬他们的无畏,勇气与决心是人类最伟大的赞歌。
致勇气,致彼岸。
【失落残章】01 咸水入喉:
“雨下了好久好久。”
“有多久?”
“久到……我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
“那就把我刻进你的骨肉里,印进你的血脉里,让你每一次呼吸都能想起那个咸腥的下雨天……和我。”
………
“别忘了我。”
————————————
作者有话说:后面副本都会开设这几个板块:【方舟存档】【失落残章】和【弱水】
【方舟存档】就是方舟自己一些逼逼赖赖,可以当方舟的日记来看
【失落残章】是副本故事,会随着副本演进慢慢明朗的
【弱水】是人物自述,有npc、境主、乘客等各类人,作为对人物形象的补充
这一章主要是对方舟的基本认识以及背景介绍,所以内容量很大!下一章开始正式副本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