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归序（六）

秋去冬来，第一场雪落时，宫门覆了层薄白，角宫的寒兰裹着雪粒，反倒更显清艳。宋清欢拢着厚裘坐在药庐窗边，指尖碾着晒干的甘草，听着窗外簌簌雪声，鼻尖萦绕着暖炉里的炭火香，格外惬意。

门被轻轻推开，寒风裹着雪屑钻进来，宫远徵一身玄色貂裘，肩头落着薄雪，手里拎着个食盒，快步走到桌边：“清欢，我炖了银耳雪梨，加了你爱吃的冰糖，快趁热吃。”他抬手拍掉肩头积雪，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光，打开食盒时，甜润的香气瞬间漫开。

宋清欢放下甘草，接过瓷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雪梨炖得软糯，银耳胶质满满，甜而不腻，是她偏爱的甜度。她舀了一勺递到宫远徵嘴边，少年脸颊微红，张口咽下，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好吃吗？我炖了两个时辰，特意少放了糖。”

“好吃，远徵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宋清欢笑着点头，刚吃两口，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宫尚角披着件墨色斗篷走进来，斗篷边缘沾着雪，手里攥着一卷文书，神色温和：“雪下得紧，长老院今日休沐，事务都推到明日了。”

他走到炉边坐下，伸手烤了烤手，目光落在宋清欢手中的瓷碗上，眼底漾着柔意。宫远徵见状，立刻舀了一碗银耳雪梨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兄长快尝尝，我特意炖的，清欢说好吃。”

宫尚角接过碗，尝了一口，颔首道：“不错，比上次炖得更糯了。”他抬眼看向宋清欢，见她鼻尖被热气熏得泛红，伸手替她拢了拢裘领，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温声道：“雪天寒凉，别坐太久，免得着凉。”

宋清欢点头应下，三人围坐在暖炉边，偶尔说些宫门琐事，偶尔聊些药圃里的新苗，雪声潺潺，暖意融融。宫远徵说着近日培育药草时遇到的趣事，手舞足蹈的模样格外鲜活，宫尚角静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眼底满是纵容，宋清欢浅笑旁听，心头满是安稳。

雪停时已是午后，庭院里的雪积了半尺厚，阳光洒下来，反射着细碎的光。宫远徵拉着宋清欢去庭院里玩雪，蹲在地上堆雪人，指尖冻得发红也不在意。宋清欢看着他认真堆雪人的模样，悄悄抓起一把雪，揉成小球，轻轻砸在他肩头。

宫远徵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闪过狡黠，抓起一把雪追过来：“敢砸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宋清欢笑着躲开，雪粒落在衣摆上，冰凉细碎。宫尚角站在廊下，看着两人嬉闹的身影，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抬手招来暗卫，让人在庭院里铺了防滑的草席，免得两人摔倒。

玩累了，三人回到屋里烤火，宫远徵把冻红的手凑到暖炉边，时不时偷偷蹭一下宋清欢的手背，像只黏人的小猫。宋清欢无奈轻笑，任由他蹭着，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手背取暖。宫尚角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伸手将宋清欢的另一只手攥在掌心，温热的掌心裹着她的手，暖意层层漫开。

入夜后，雪又下了起来，比白日更密。三人坐在窗边赏月，月光透过雪层洒进来，柔和朦胧。宫远徵靠在宋清欢肩头，语气慵懒：“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有雪，有暖炉，还有你们。”

“会的。”宋清欢轻声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宫尚角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节，语气坚定：“往后每一个冬天，我们都这样一起看雪，一起守着宫门，岁岁皆安。”

宋清欢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温柔。窗外雪落无声，屋内暖意融融，兰香混着药香，伴着三人的低语，漫过整个冬夜。她知道，这样安稳幸福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刀光剑影，只有身边良人相伴，岁岁年年，皆是圆满。

转年开春，药圃里的药材尽数抽芽，嫩绿的枝叶透着生机。宋清欢与宫远徵一起在药圃里播种新苗，宫尚角处理完事务便来帮忙，三人弯腰劳作的身影，映着春日暖阳，格外和谐。偶尔有微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岁月静好，大抵便是这般模样。

往后的日子，春种秋收，夏凉冬暖，寒兰常开，药香不散。他们一起守护着宫门，一起度过每一个四季，没有波澜壮阔，却满是细水长流的温柔。宋清欢再也没想起过穿越前的日子，这里有她牵挂的人，有她热爱的生活，早已是她此生唯一的归宿。

岁岁长安，岁岁无忧，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