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嫔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的小公主,七公主璟微,母女平安。
慈宁宫内,太后端坐于主位,皇后与皇上分别坐在两侧。
太后(钮钴禄甄嬛)(缓缓开口)皇上,近来对许答应似乎颇为宠爱呢。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神情微微一顿)还好吧。
皇后(富察琅嬅)(听到自己人得宠,开心地说)许答应活泼又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喜欢上几分的。
太后(钮钴禄甄嬛)是这样吗?
皇后(富察琅嬅)(陪笑)当然是这样,皇额娘。
吟霜斋里。
纯嫔(苏绿筠)皇上吉祥!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扶起纯嫔)朕过来看看璟芸。
纯嫔(苏绿筠)嬿婉,快把公主抱过来呀。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正要上前去看六公主,却见嬿婉一脸温柔恭顺的模样,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小小迎春花,娇嫩且羞怯,同时带着一丝独占先机的小得意)你是在伺候纯妃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宫女·魏嬿婉(声音清澈,娓娓动听)奴婢之前是在长宁宫伺候的,如今被调到了纯妃娘娘宫里。承蒙娘娘不弃,让奴婢伺候六公主。
次日,御花园中。
瑞常在和宫人们慢悠悠地走在御花园里,忽然看见两个身影,便慢慢移至假山旁。碧水如轻柔的春绸悄然蜿蜒过浮碧亭,潺潺而下。四周的花木渐渐萌发出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透过丛丛佳木枝丫的缝隙,一抹明黄色意外映入眼帘。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对着身前的青衣宫女说)朕记得昨日在纯妃宫中见过你,怎么今日又在御花园撞进朕的眼里。
宫女·魏嬿婉(有些怯生生地回答)皇太后今日传唤六公主,奴婢不是有意打扰皇上的。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笑着托了托她小巧圆润的下颌)朕可没说你打扰朕了。春色入眼乃是欢悦之情,朕看你也是这般。
宫女·魏嬿婉(随即明白过来,忙从皇帝的手指底下躲开,含羞带怯地说)奴婢愚昧,不敢承受皇上的夸奖。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微笑如拂面春风,化开含苞花蕾,催生一树艳灼花开)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魏嬿婉奴婢名叫嬿婉。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嬿婉这名字甚好,念起来口齿生香。是哪个“嬿婉”?(他忽然眼眸一亮,带了几分调笑意味)南朝沈约的《丽人赋》中“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凝情待价,思尚衣巾。”可是从女旁的“嬿婉”?
宫女·魏嬿婉(眉目间染上薄薄绯色,仿佛天边云霞凝于细巧眉目之间,依依不肯散去。她似乎有些畏惧,声音虽柔和,却带着克制的疏离感)皇上念的诗真好听,可惜奴婢不懂。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眼里满溢笑意)你不必懂,因为你便是那“嬿婉如春”的丽人。你站在朕面前,便是全部的懂得和明白了。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似想起什么,便问)嬿婉,你姓什么?
宫女·魏嬿婉(像是提及不悦之事,却不得不答)奴婢魏氏,满洲正黄旗包衣。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微微一笑,似在宽慰)魏这个姓普通,像是委曲求全的心眼儿。但出身自上三旗,身份也算不得低。
宫女·魏嬿婉(难过的阴霾遮住了澄澈的眼)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可阿玛死得早,亦无争气的兄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门第。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皇帝的手似无意般从她手背上抚过)门第好坏,长辈留下的一切都不作数,要看你自个儿能否争气,争取一副好门第。
宫女·魏嬿婉(眼中微微一亮,似乎有所领悟。眼中的回避与羞涩逐渐消退,仅剩笑意盈盈,眉目濯濯,犹如明月夜下的春柳依依,清妩动人。她娇怯怯地说)奴婢不过是个弱女子,可以吗?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皇帝笑了)你若是男子,那便困难些。偏偏你是个弱女子,就简单多了。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嬿婉微微一怔,迷茫清澈的眼波中似有无数情思涌过,迷乱如浮絮。皇帝淡然一笑)其中之意,你慢慢琢磨吧。朕等着有一日,“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皇帝独自离去,唯余一袭青衣春衫的嬿婉,独自站在春风斜阳之中,思绪万千。嬿婉晕晕乎乎的,仿佛置身梦境。在宫里多年,岂会不知宫女间传言若得皇帝垂爱,将如何飞黄腾达。自玫嫔获宠后,宫女们的期盼更高了,但嬿婉从未想过,只因有凌云彻,那个对自己百般爱惜呵护的云彻哥哥。也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君王会如此接近自己,说这样的话。这是暗示。不,算是明示了。
嬿婉像是发着高烧,背后一阵阵火热,脑子里像沸水般咕嘟咕嘟翻腾。那咕嘟声里,有家乡盛开的凌霄花,有云彻哥哥的笑容,还有皇帝诱惑的话语。
梯子从云端落下,是否要攀爬呢?
嬿婉模糊的念想里藏着少女的绮梦:皇上和云彻哥哥,谁更好看呢?自然,皇上天家富贵中养成的骄傲与气度,如玉般的温润,这些都是云彻哥哥所没有的。但世间独有一个云彻,那是她真心喜爱的。于是,皇上似乎也不如云彻了。
这样的比较令人心跳加速,带着些许甜蜜与傲然。
只有她有资格比较,因为他们都喜欢自己。
嬿婉反复摸着自己的脸,他们在喜欢什么呢?的确,她是漂亮的,但宫中的嫔妃们各有其美。即使不算特别得宠的纯嫔,也有温和圆润之美。圆圆的脸盘,像一轮皓月。更得宠的昭妃,则美如凌空之日,最为耀眼。
啊,通往云端的道路,岂是那么容易行走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听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正是四执库的旧同伴春婵。春婵一路追上来,抚摸着她的额头:“喊了你一路也没听见?身子不适?脸烫得很。”
嬿婉含糊掩饰过去。春婵才说:“你额娘派人传话进来,说银子用完了,让你早点送去。”
宫女·魏嬿婉我不是上个月才送过去的么?
春婵笑了起来:“你额娘知道你在吟霜斋当差油水多,自然花销大。你快想办法吧。”她见嬿婉气恼,越发拉住她的手打趣,“要是有阿哥喜欢你了,将来封你做侧福晋格格什么的,你就自然有办法了。”
嬿婉心里陡然一沉,像是被看穿了心事。她挣脱春婵的手,扭头跑了。
当嬿婉走到冷宫前的甬道时,已觉双腿酸软不堪,仿若行了千里万里路,耗尽了此生此世的力气。凌云彻冷不防看到她到来,不由得喜出望外,忙嘱咐了赵九宵几句,便赶上前来:“嬿婉,你怎么来了?”
宫女·魏嬿婉我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你。总守在这儿,是不是很辛苦?
凌云彻心头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还好。你可想我了?”
宫女·魏嬿婉九宵大哥在呢。
赵九宵看见二人都望着他,便伸手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吐舌扮了个鬼脸,向远处跑去。
凌云彻见她心事重重,关切道:“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你额娘又问起我们的事了?”
宫女·魏嬿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额娘不喜欢你。她总盼着我嫁个富贵人家,哪怕是做妾呢。
凌云彻满心诚挚:“让你额娘放心,我会出息,会有富贵的一天。你现在伺候六公主,是不是很忙?”
凌云彻的声音温柔如涓涓流淌的春水,带着细腻的暖意:“六公主还小,你得学着给自己偷些懒,别太累着。”那声音一向温柔,她听着最是安心。然而此时此刻,她听来却觉得遥远而陌生,宛若沐浴在艳阳下的人,一脚踏入冷水里,那水色再如何迷人,也令人心惊。心底反反复复回响着皇帝的话:“你要是个男子,那便难些。偏生你是个弱女子,那便简单了。”
那便简单了,那便简单了。这句话不由让她动摇。阿玛犯事丢官,遗下一门孤苦。罪臣之后,是一生一世的禁锢,随血脉代代延续,无法挣脱。她看着眼前的云彻,心里愈加难过。云彻,他的身份又是如此卑微,所以入宫多年,也只能做个看守冷宫的侍卫,毫无出头之日。
宫女·魏嬿婉(伸手替云彻掸去肩上的蛛网尘灰,心疼道)云彻哥哥,你就只能一直在这里了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云彻无奈却也安慰她:“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宫女·魏嬿婉(手轻轻一抖,停在他的肩上)你是男人,不怕等不到机会。而我到了二十五岁就要出宫,在这之前若没有机会,便再无可能了。
凌云彻困惑不解:“什么机会?你在吟霜斋不好吗?”
嬿婉低下头,不敢看他。唯有鬓边一只紫云绢蝴蝶的绢花,在风中颤颤地摇曳,恨不能插翅高飞。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或许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了。
宫女·魏嬿婉(狠狠心,终于说道)我额娘总是向我要钱供弟弟挥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我也不想他们受苦。
凌云彻心疼:“那你还能怎么办?”
嬿婉简直不知自己是如何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仿佛另一个灵魂脱离她的肉身,挡在她面前,替自己和凌云彻对话。
宫女·魏嬿婉云彻哥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阿玛犯事丢官,遗下满门孤苦,罪臣之后的身份会随着我的血脉代代延续。而你入宫多年,也只能是个看守冷宫的侍卫,没有出头之日。
凌云彻仿佛被一个闷雷击中头顶,嘴唇发颤:“你说什么?可是将来……”
嬿婉不敢看他,迅速退开两步,盯着自己的鞋尖。
宫女·魏嬿婉没有将来!我们若在一起,注定一辈子是奴才命。我做奴才不要紧,可我不愿我额娘和弟弟也跟着我受苦,永无翻身之日。我……我……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说罢,转身飞也似的逃走了。云彻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只觉甬道里的穿堂风如利剑呼啸,冰冷地贯穿全身,将血液的温度一点点冻结。
吟霜斋里。
瑞常在和纯嫔站在暖阁窗口看着。
瑞常在(瓜尔佳姿蓉这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不知去哪儿动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了。
纯嫔(苏绿筠)(看了一眼)妹妹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瑞常在(瓜尔佳姿蓉纯嫔姐姐觉得我会编这种谎言吗?我想着,皇上如今常来姐姐这儿,怕是对那小丫头上了心。若是再被她弄几下,宫里又要添新人了。
纯嫔(苏绿筠)可是皇上若想喜欢她,本宫能有什么办法?再说皇后病重,仪嫔刚出月子不能伺候皇上,后宫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皇上纳新人,咱们也没有办法呀。
瑞常在(瓜尔佳姿蓉依我看,先笼络住她,等皇上纳了她,也是咱们的人,但绝不能是从咱们宫里出去的。
纯嫔(苏绿筠)(沉默许久)待明日问问昭妃、慧妃和韶妃的意见。
次日,妃嫔齐聚衍庆宫。
慧妃(高晞月)昭妃妹妹已经七个月了,也快临盆了吧。
昭妃(钮钴禄钰荣)(扶着肚子,笑了笑)可不是嘛。
韶妃(马佳·蕙嫣)纯嫔妹妹一脸心事,快说出来听听。
纯嫔(苏绿筠)(将魏嬿婉的事说出)这……怎么办?
昭妃(钮钴禄钰荣)(淡声道)瑞常在说得不错,此人绝不能从你那儿出去,也不能从咱们姐妹任何一宫出去。但也要笼络住她的心,确保她是咱们的人。
慧妃(高晞月)是啊,若是去了皇后那里,或是愉贵人那里……
韶妃(马佳·蕙嫣)那简单,纯嫔妹妹你这样做……再那样做……
纯嫔(苏绿筠)嫔妾明白了。
昭妃(钮钴禄钰荣)(笑了笑)还是你点子多。
傍晚时分,长乐宫内。
皇上搂着昭妃坐在塌上,把玩着昭妃的手指。
昭妃(钮钴禄钰荣)皇上,在想什么?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许久没去庄子了,想着当时与钰荣在庄子上的悠闲生活。
昭妃(钮钴禄钰荣)(一愣)皇上说的是……钰鹤庄子?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笑着看向钰荣)自然,朕与钰荣第一次相见不就是在那。
皇上回想起当时在庄子上办宴会的情景,公子小姐们齐聚一堂,哄笑阵阵。当时对被贵女围在中间的钰荣惊鸿一瞥,便牢牢刻在了心中。后来打听得知她是额娘的侄女,更是亲自向皇阿玛求娶了她。
昭妃(钮钴禄钰荣)皇上,想去吗?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温柔地看着怀里的钰荣)自然想去,但要等钰荣诞下孩子。
昭妃(钮钴禄钰荣)(开心地笑了笑)皇上希望这胎是个阿哥还是公主?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毫不犹豫)是小公主要好,朕与钰荣也就儿女双全了。
不知聊了多久,钰荣渐渐入睡。
皇上看着怀里的钰荣。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朕亲自求来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朕……(情话绵绵)
夜深了,月光洒在长乐宫主殿内,照亮了相拥而眠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