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陌生的轻松。
也许……这样是对的。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进来,清晰得令她自己都怔了怔。
她突然想起每一次他们因为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而雀跃,因为她短暂的离开而不安,因为他们之间过于紧密的联结而滋生出的,那些超越年龄令人心慌的占有和痛楚。
她的存在,她的不忍,她的每一次心软和退让,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缠住他们翅膀的柔软丝线。
她给的温暖成了温室,反而让他们更加难以面对外界的风雨,她事无巨细的呵护,是不是也无形中拖慢了本该属于少年的、野蛮生长的速度?
江哆目光从同事的背影移到走廊一侧巨大的玻璃幕墙上,窗外是北京典型的高楼丛林,天空是压抑的灰白,与重庆时常可见的,能穿透云层的亮色截然不同。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有些苍白的倒影,在心里无声地,近乎自虐般地,对自己重复。
她走了……他们找不到她,联系不上她……一开始肯定会很难过,会哭,会发脾气,会不习惯……
然后呢?
然后……日子总要过,训练不会停,考核不会等,舞台就在前方。
没有了她这个随时可以依靠,可以分心、可以撒娇的姐姐,他们就必须学会在情绪低落时自己消化,或者从真正的队友彼此那里汲取力量。
他们是一个团队,本该更紧密地彼此依靠,而不是共同依赖一个迟早要离开的外人。
疼痛是成长的代价,而自己的离开,或许就是他们必须承受的,最痛的那一剂药。
所以……这是好事,对吧?
对吧……
高跟鞋声停了下来,女同事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推开一扇磨砂玻璃门。
.“江小姐,这就是您的工位,电脑已经初始化,内部通讯软件也安装好了,之后的工作流程和对接事项,会通过那个系统下发。”
江哆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那个整洁,崭新,空空荡荡的格子间。
她点了点头,嘴角甚至尝试着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江哆“好的谢谢。”
她只能相信,疼痛会过去,伤口会结痂,而他们,会在没有她的天空中,飞得更高,更稳。
——
来到北京已经两天了,时间被密集的培训和熟悉流程塞满,反而让人没太多空隙沉湎于情绪。
江哆的化妆手艺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被暂时安排协助负责二代、三代的日常妆造。
刚给最后一组拍摄定妆照的孩子做完妆发,目送他们被工作人员带去拍摄,江哆轻轻呼出一口气,高强度专注后的疲惫瞬间涌上四肢百骸。
她拖着有些发沉的脚步,挪到角落的沙发上躺了下去,皮革表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闭上眼,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一双手,带着温热的体温和略显急促的力道,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探出,牢牢地覆上了她的眼睛。
江哆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一半,又被那双手轻轻按了回去,惊愕之下,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低呼。
江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