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哆用力摇了摇头,像个受了委屈终于见到家长的小孩,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倔强地否认。
江哆“……不累。”
可“不累”两个字刚说出口,尾音就颤得不成样子。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快要决堤的眼泪,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抓着宋恹手腕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些,指节微微发白,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宋恹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那明明脆弱却强撑的模样,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他喉结滚了滚,没有再追问。
那只原本轻擦她眼下,有些笨拙的手,转而落到了她的头顶。
掌心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很轻很缓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然后,他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能平行地对上她低垂的眼,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
宋恹的目光落在她蓄满泪水,拼命想忍住不落的眼睛上,声音压得更低。
宋恹“嘴硬。”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抹过她终于滑落眼角的一滴泪,那动作细致得像在擦拭什么珍宝,
宋恹“在我这儿,累了就可以说累。”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
宋恹“想哭,也可以哭。”
——
江哆离开快一个星期了。
日子像被抽走了所有鲜明色彩的默片,只剩下训练、吃饭、睡觉、再训练,机械地循环。
最初的崩溃,难以置信,疯狂的寻找和联系尝试,在一次次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和石沉大海的消息面前,逐渐被一种更深,更无力的东西取代,被迫接受。
他们不再聚在一起红着眼睛翻手机,不再在训练间隙下意识看向那个总是放着温水杯的角落,甚至很少提起她的名字。
这天下午,陈浚铭刚上完洗手间,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往外走,走廊拐角处,两个似乎是行政部的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隐隐传来。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带着点闲聊的随意。
“……真调走了?这么突然?”
另一个工作人员同样压低声音,但语气肯定。
“可不是嘛,就前几天的事。李总亲自批的,手续走得特别快,听说……是为了哆哆。”
“啊?为了哆哆?”
工作人员似乎看了看周围,声音更低了点。
“具体不清楚,但肯定是主动申请的,估计是觉得哆哆一个人在北京,不太放心吧,诶,你说,这算不算……”
后面的话,陈浚铭已经听不清了。
宋恹……去找江哆了?
这几个字像带着冰碴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的耳朵,顺着血液瞬间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起江哆走前一天,宋恹似乎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激烈地挽留或痛哭,他只是沉默地坐在稍远的地方,眼神很深,让人看不透,原来……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