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璇玑望着她眼底的期盼，心中暗忖：司命时常下凡记录命格，我们此刻是普通仙子模样，悄悄下去走走，倒也无妨，正好让她亲手触一触这人间烟火。
她笑着，指尖凝起一层隐仙术，将两人气息敛去：“我们悄悄下去，亲身去感验一下吧。"
说吧两人足尖轻点，隐去身形，悄然掠过集市，落在一片青山脚下。刚落地，清新的草木气息便扑面而来——混杂着松针的凛冽、野花的清甜，还有泥土湿润的腥气，比仙界的云气更浓郁鲜活。
她眼底一亮，下意识挣脱褚璇玑的手，快步冲向草地。先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草叶边缘，触到细绒毛的痒意时，忍不住弯了弯唇；又凑到野花前，鼻尖轻嗅，清甜香气钻入鼻腔，让她笑出了声。
转身见溪边立着株新抽芽的小树，她又跑过去，掌心贴着粗糙的树干，感受着内里流转的生机，指尖划过嫩绿的新芽，眼底满是欢喜。忽然有蝴蝶停在她肩头，她屏住呼吸，缓缓转头，看着翅上斑斓的纹路，嘴角的笑意愈发真切。
褚璇玑站在不远处望着，见她像寻到珍宝般，一会儿追着蝴蝶跑两步，一会儿又蹲下来摸一摸溪边的鹅卵石，连发丝被风吹乱都不在意，眼底满是暖意——这才是真正的“感知”，不是言语引导，是亲手触摸、亲鼻闻过的鲜活。
不多时，战神跑回来，掌心捧着几朵刚摘的野花，脸颊泛着红，语气带着雀跃：“璇玑，草叶是软的，花香是甜的，连石头都带着太阳的温度！”
褚璇玑笑着点头，目光望向不远处隐在竹林后的白墙黛瓦：“前面还有更不一样的，要去看看吗？”
战神重重点头，攥着野花的手紧了紧，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
战神攥着野花，跟着褚璇玑往竹林深处走，转过弯便见清溪上横着座青石桥，桥边几间白墙黛瓦的农舍，院里的耕牛正甩着尾巴啃草，田埂上老农扶着犁，妇人在旁撒种，孩童骑着牛背晃着脚丫，笑声顺着风飘来。
战神望着眼前的景象，放轻脚步走到田边，刚要俯身摸一摸翻起的湿润泥土，就见院跳下牛背的孩童孩童跑得太急，脚下一绊，身子直直往前扑去，手里的风车脱手飞了出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战神身形微动，瞬间掠到孩童身边，伸手稳稳扶住他的胳膊。掌心触到孩童肩头的刹那，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不是仙力的清润，也不是石凳的寒凉，是孩童身上独有的、带着阳光暖意的温度，柔软又真切。
“小心些。”战神下意识开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孩童愣了愣，站稳后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风车，抬头冲她露出个灿烂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姐姐！你好厉害，跑得比风还快！”说完，又攥着风车蹦蹦跳跳地跑开了，风车转动起来，彩色的叶片映着夕阳，晃得人眼暖。
战神站在原地，望着孩童远去的背影，掌心还残留着那份温热的触感，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柔软——比方才闻到的花香更真切，比指尖触到的草叶更鲜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扶住孩童时，那小小的身子里蕴藏的、蓬勃的生命力。
“姑娘们怎么在这儿？”老农直起身，擦了擦汗，语气和善，“天快黑了，孤身在外可不安全，早些回家才好。”
褚璇玑见状，笑着上前：“多谢大伯关心，我们姐妹俩来这附近采风游玩，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不知可否在您家讨碗热饭？有铜钱相付。”
老农摆摆手：“什么钱不钱的，俩丫头能吃多少，进来吧！”说着便引她们进屋，屋内老婆婆正纳鞋底，见了二人连忙起身，笑着去厨房忙活，孩童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好奇地盯着战神手里的野花。
饭桌上摆着糙米饭、炒青菜和腌菜，却透着家常的香。战神捧着碗，尝了口青菜，清甜的滋味让她眼前一亮——这是从未尝过的质朴味道。饭后，褚璇玑递上几枚铜钱，老农执意不肯：“不过一顿便饭，哪能要你们的钱！”
褚璇玑不再坚持，待告辞离开，走到院外无人 处，指尖凝光变出一箱子铜钱，悄悄放在农舍墙角。战神不解：“我们明明能变银两，为何要给铜钱？”
“他们是普通百姓，突然得了大块银两，反而会惹来祸端。”褚璇玑望着农舍的灯光，轻声道，“这些铜钱够他们慢慢用，既能改善生活，又不会引人觊觎。行善要看方式，若只图一时方便，反倒可能害了他们。”
战神望着那箱铜钱，又回头看了看农舍里透出的暖光，忽然明白了——真正的善意，和守护美好一样，都要贴合对方的模样，不是凭空给予，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离了农舍，两人踏云返程。战神攥着袖中留存的野花，指尖仍带着草木的余温，一路都难掩雀跃，时不时转头跟褚璇玑说起田间的泥土气息、饭桌上的青菜滋味，眼底亮得像盛着星光。
“我从没见过这么鲜活的世界。”她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欢喜，连周身的仙力都透着轻快。
褚璇玑望着她这副模样，唇角噙着浅笑：“我知道你心里激动。今日见的这些，若是喜欢，回去后可以写下来，或是用法力画成画——你如今法力已恢复，尽可以做些喜欢的事，把这些记忆好好留住。”
战神眼睛更亮，重重点头：“当然好！我要把那株新芽、石桥和老伯家的灯火都画下来！”
不多时，天界的轮廓已在云端显现。临近战神殿时，褚璇玑指尖微动，撤去了两人的易容术，淡声道：“你先回去吧，我得去中天神殿找帝君一趟。”
战神虽仍沉浸在喜悦中，却也看出她语气里的郑重，乖巧点头：“好，我回去就画画，等你回来给你看！”说罢，便兴冲冲地转身跑进了战神殿。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褚璇玑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眉头渐渐蹙起，转身快步往中天神殿走去。方才在凡间陪战神看尽烟火时，一个念头突然撞进她脑海——凡间的逻辑，根本不适用于这个仙侠世界，尤其这还是个挣脱了剧本的偶像剧世界。
天帝当初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绝非单纯想给儿子找个被情困的傀儡那么简单。方才在凡间见了那般多淳朴生灵，她忽然醒悟：仙侠世界讲究功德修为，天帝本就至高无上，金钱权力早已入不了他眼。若不是为了这些，那柏麟帝君身上，定然有什么东西是他觊觎已久，且足以威胁到他的存在。
她脚步愈发急促，思绪飞速运转——剧本里帝君的原型是白帝，而这个世界的柏麟帝君是天生神灵，天帝的底细却始终成谜。从前只觉得天帝针对帝君是“功高震主”，可在仙侠世界里，“主”本就立于顶点，又何惧“功高”？
唯有一种可能——帝君身上，藏着连天帝都渴望的、关乎本源的东西。
越想，褚璇玑的神色越凝重，指尖不自觉攥紧。待中天神殿的殿门出现在眼前时，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答案，或许就在柏麟帝君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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