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营区飘着饭菜香,梅松揣着心思,故意晃到吴枭桌前。他穿着灰布劲装,肩宽背厚的身子往吴枭身边一挤,手里的空陶碗“哐当”撞翻了对方的饭碗——糙米饭混着腌菜汤泼了吴枭一裤腿,油星子在玄色裤料上洇出大片污渍。
“你瞎了眼?”吴枭猛地站起来,断水刀还别在腰间,他一把揪住梅松的衣领,指节攥得发白,左眉的刀疤拧成个狰狞的疙瘩,“故意的吧?”
梅松也不恼,反而皱着眉往自己衣襟上抹了抹,像是沾了脏东西:“你咋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泼饭,还想揪我衣领?”
“就是就是!”梅火赶紧凑过来,故意缩着脖子,装作害怕的样子,手却悄悄扯了扯吴枭的袖子,“吴大哥,有话好好说,梅松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凶啊……”他话里带着软劲,眼神却瞟着周围看热闹的士兵,“要是让将军知道你欺负新兵,怕是要罚你吧?”
“欺负新兵?”吴枭最忌这话,瞬间被激怒,他松开梅松,又伸手揪住梅火的衣领,两只手各提一个人,把他俩拎得脚尖离地,声音像淬了冰,“两个废物也敢跟我叫板?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们!”
“住手!吴枭你干啥!”一声大嗓门突然炸开,秦石扛着“裂土矛”冲过来,他肩宽背厚,灰布劲装裹着结实的肌肉,左脸颊的疤在暮色里泛着淡红,“你凭啥欺负人?还把饭泼梅松哥身上!大伙快看啊,有人仗着武艺好欺负新兵!”
周围士兵本就看吴枭不顺眼,一听这话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就是啊,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泼了饭还想动手,太横了!”吴枭这才反应过来中计,脸涨得通红,刚要松开手揍人,一只铁钳似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张将军!”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张猛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玄甲穿在身上像裹了层铁壳,手里的“透骨矛”往地上一杵,震得尘土飞扬,他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营里的规矩你忘了?这里是练兵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儿!”
吴枭手腕被攥得生疼,却不敢挣扎,只能梗着脖子辩解:“是他们故意找茬……”
“找茬也轮不到你动手!”张猛打断他,声音比铜锣还响,“罚你绕校场跑五十圈,今晚饭减半!现在就去!”
吴枭咬着牙,狠狠瞪了梅松三人一眼,终究还是甩开手,拎着断水刀往校场走去,背影透着憋屈。梅松、梅火和秦石对视一眼,憋不住笑出了声,赶紧溜去伙房打饭。
三人坐在老槐树下,陶碗里的糙米饭冒着热气,秦石啃着麦饼,笑得腮帮子鼓鼓的:“刚才吴枭那脸,红得跟伙房的辣椒似的!跑五十圈,今晚他肯定得累趴下!”
梅火喝了口汤,也笑:“还是秦石你嗓门大,一喊全营都听见了,他想赖都赖不掉!”
正说着,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秦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劲装,额角的浅疤在暮色里不太明显,手里端着两碗饭,“青芒枪”斜背在身后,枪缨的红绸轻轻晃着。他坐在秦石身边,看着三人笑个不停,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刚才吴枭被罚,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吧?”
梅松和梅火瞬间收了笑,尴尬地挠了挠头,梅松嘿嘿两声:“秦大哥,你咋看出来的?”
秦山没回答,反而大笑起来,拍了拍梅松的肩膀:“这计谋好!既没真动手,又治了他的傲气,你们三个配合得也妙——秦石喊人,梅火装怂激他,梅松开头找茬,环环相扣,比我当年想的法子强多了!”
秦石一听,更得意了,拍着胸脯:“哥!我刚才嗓门够大吧?一下子就把人引过来了!”
秦山看着弟弟眉飞色舞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从前秦石总因为鲁莽没少得罪人,如今有了梅松他们做朋友,不仅学会了跟人配合,还多了几分机灵。他把手里的一碗饭推给秦石:“多吃点,晚上跑圈累,你也别学吴枭的脾气,以后跟梅松他们好好相处。”
“知道啦哥!”秦石接过碗,又夹了块腌菜给秦山,“你也吃,这腌菜挺脆的!”
老槐树下,四人边吃边聊,笑声混着晚风飘得很远。暮色渐浓,营区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映着他们的身影,透着股难得的热闹。梅松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郁气彻底散了——在这陌生的晋军营里,能有这样一群朋友,或许往后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