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生命之旅》片场的对手戏与默契

1987年的香港无线片场，《生命之旅》的拍摄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摄影棚里灯光聚焦，周星驰穿着剧中的蓝色工装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站在布景板前的“街头小摊”旁，手里攥着剧本，反复琢磨着下一场戏的台词。不远处，万梓良已换上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地坐在道具长椅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沉静地梳理着角色情绪——他饰演的“高家明”与周星驰饰演的“赵子龙”，在剧中是立场微妙的对手，戏外却是互相搭戏的前辈与后辈。

“各部门准备，第32场1镜1次！”场记板清脆一响，拍摄正式开始。这场戏讲的是赵子龙因生活窘迫，在街头摆摊时被高家明撞见，两人几句对话暗藏机锋。周星驰立刻进入状态，佝偻着背整理摊位上的旧物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道具搪瓷碗，眼神里带着底层小人物的局促与倔强。当万梓良缓步走近，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时，周星驰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把“赵子龙”见到“高家明”时的警惕与不甘，精准地呈现在镜头前。

“子龙，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做这些？”万梓良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在场内。周星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擦了擦碗沿的“污渍”，停顿两秒后才抬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高先生是大人物，自然看不上这些营生。可我不一样，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他刻意把“高先生”三个字咬得稍重，既带着敬畏，又藏着不服输的韧劲。

这场对手戏没有激烈的肢体冲突，全靠台词与微表情支撑。万梓良全程眼神锐利，捕捉着周星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当周星驰说到“活下去”时，他轻轻挑眉，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这个即兴加的小动作，既符合高家明沉稳的性格，又暗示了他对赵子龙的复杂态度。周星驰也敏锐地接收到信号，顺势把搪瓷碗往摊位里挪了挪，身体微微后倾，像是在刻意与高家明保持距离，让两人之间的张力瞬间拉满。

“卡！很好！”导演喊停后，万梓良主动走上前，拍了拍周星驰的肩膀：“星仔，刚才那个后倾的动作很到位，把赵子龙的自尊心演出来了。”周星驰连忙点头，拿出剧本翻到刚才的段落：“良哥，我刚才琢磨着，赵子龙虽然穷，但不想被高家明可怜，所以加了点抗拒的小动作，没想到您刚好接住了。”两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台词的语气、动作的细节，连场务递来的茶水都忘了喝。

休息间隙，周星驰还拿着剧本向万梓良请教：“良哥，你刚才说那句‘这么多年了’的时候，为什么语气那么淡啊？我原以为会更有压迫感。”万梓良笑着解释：“高家明这个角色，越是在意，越不会表露出来。他对赵子龙的过去清楚，现在这么说，其实是想探他的底，淡一点反而更有戏。”周星驰恍然大悟，立刻在剧本上标注“语气放缓，藏试探”，还不忘给万梓良递上一颗润喉糖：“谢谢良哥，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夕阳透过摄影棚的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片场工作人员忙着调整灯光，道具组在布景板后补充新的道具，而周星驰和万梓良还在对着剧本小声讨论，偶尔模仿剧中角色的语气互相“对戏”，笑声混着片场的嘈杂声，成了《生命之旅》拍摄日常里最鲜活的片段——正是这样的打磨与默契，才让剧中两个角色的对手戏，成为当年观众津津乐道的经典。

片场夜戏的意外嘱咐与思念

摄影棚外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周星驰刚结束一场戏份，趁着转场的间隙，快步走向街角的电话亭。他攥着硬币，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几秒，才按下徐珈蓝家的号码——自从离开《430穿梭机》转拍TVB剧集，他每天泡在片场，镜头多、节奏快，常常忙到深夜，和徐珈蓝的联系也少了许多。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徐珈蓝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喂？”

“珈蓝，是我。”周星驰的声音立刻放软，“刚拍完一场戏，想问问你今天忙不忙？”

“还好，今天翻译的稿子不多，早就忙完了。”徐珈蓝轻笑，“你呢？是不是又忙到这么晚？别太累了，记得吃饭。”

听着她的关心，周星驰心里又暖又酸，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每天都忙到好晚，你都不来片场看我……是不是不想我了？”

电话那头的徐珈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最近想着你拍戏紧张，不想打扰你。等你这阵子戏份松点，我就去看你，还给你带饺子。”

挂了电话，周星驰揣着满心的期待往回走，脑子里还在琢磨徐珈蓝说的“带饺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刚走到摄影棚门口，就看到万梓良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剧本，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良哥。”周星驰连忙打招呼，收起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几分认真。

万梓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刚才看你在电话亭站了半天，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心事？”

“没什么，就是跟朋友聊了两句。”周星驰连忙摆手，不想让前辈担心。

两人并肩走进摄影棚，夜戏的布景已经准备好，灯光聚焦在道具长椅上。这场戏讲的是“高家明”与“赵子龙”深夜街头谈心，需要营造出松弛又略带沉重的氛围。刚站定位置，万梓良突然转头对周星驰说：“星仔，你现在马上去给我买十罐啤酒，十个菠萝包。”

周星驰愣住了——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附近的便利店大多关了门，而且这么多东西，前辈哪里吃得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前辈，这么晚了，这么多东西你能吃得下吗？这附近的店说不定都关门了……”

万梓良却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你别管了，一会儿就用上了。快去快回，别耽误拍戏。”

看着万梓良不容置疑的眼神，周星驰只好应下：“好，我这就去。”他心里满是疑惑，却还是快步跑出摄影棚——他知道前辈拍戏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或许这些东西真的对这场夜戏有帮助。夜色里，他跑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心里既惦记着找店，又好奇前辈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