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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看他执拗的眼睛，那里面的黑暗让她害怕。
忽然想起姜暮来的那晚，哥哥对姜暮笑的样子。
想起这几天，哥哥回家先问姜暮习不习惯，吃饭给姜暮夹菜。
哥哥也对她好，热牛奶，问冷暖。
可不一样了。
她不是唯一了。
这根针一直扎在心口，此刻被哥哥逼问，猛地往深处刺进去。
疼得眼睛发热。
她用力眨眼，压回酸涩，直勾勾盯着靳朝，用近乎执拗的平静，慢慢开口。
靳穗岁哥哥这几天，一直在凶我。
靳朝怔住。
靳穗岁是不是因为姜暮来了。
顿了顿，每个字清晰，带着孩童的直白。
靳穗岁所以不要我了。
死寂。
靳朝撑在墙上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微凸。
他看着她眼睛，干净得容不下杂质，此刻倒映着他的愕然和狼狈。
不要她？
他怎么会不要她？
这念头荒谬，可胸腔涌上的却是尖锐的刺痛。
他这些天的烦躁，不安，疏远，失控的怒火……在她眼里，都成了“不要她”的证据。
因为她觉得，姜暮分走了他的注意。
所以她就跑去接触林岁？用这种方式，引起他注意？或者，报复？
不。
靳朝猛地摇头。
穗岁不会想那么多。她的逻辑简单到残忍——哥哥对她不好，就是不要她了。
而“不好”的标准，或许就是……没有只看着她一个人。
这认知像冰水浇灭妒火和愤怒，只剩寒意和后怕。
他刚才在做什么？
用审讯犯人的口气，逼问一个心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逼问她为什么“背叛”。
他到底在怕什么？
怕林岁对她不利？怕她卷入危险？
还是怕……她眼里有了别人？
心底那个不敢深想的答案浮上来，带血腥味，让他喉头发紧。
撑着墙的手无力滑落。
穗岁还仰脸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泪，只有茫然的委屈和被伤后的倔强。
等他回答。
靳朝看着这张脸，看了十几年，从小小脏脏的一团，长成清秀模样，却永远带着孩童神情。
他想起她三岁抓住他衣角的样子。
想起她发烧后眼神直愣愣的样子。
想起在泰国最苦时，她蹲在灶台前学做饭，被油烟呛得咳嗽却对他笑的样子。
想起她数数等他回家的每个夜晚。
她是他的穗岁。
是他从街边捡回来，发誓要护一辈子的妹妹。
也是……心底最隐秘的，不可言说的贪念。
这贪念让他痛苦，自我厌弃，也让他刚才像个疯子。
靳朝……穗岁，对不起。
声音干涩嘶哑。
穗岁眨了眨眼，没料到他会道歉。
靳朝又往前靠了靠，这次不是逼迫，是卸下防备的疲惫和疼惜。
他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她脸颊上未消的、被林岁捏出的淡红指印。
指尖很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穗岁颤了一下，没躲。
靳朝哥哥没有不要你。
声音很低，像哄劝，也像对自己强调。
靳朝永远不会不要你。
穗岁睫毛轻扇，看他眼睛。
那里的风暴平息了，变成深沉的，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暗涌的海。
靳穗岁可是你凶我。
小声指控。
靳朝是哥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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