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角两手握住权杖镶饰宝石的中端,举至胸前,闭上眼,开始吟诵像是咒文的什么东西。随着不歇的念涌,青光开始从两条蛇嘴中喷薄而出,惹得墙角的平民们转过头来,先前的议论声即刻停止,留下寂静。
仿佛受到无形的指引,青色的光束接连钻出墙壁，飞到满目疮痍的外部。光芒照彻了倾颓的房屋,所到之处,立刻变得与先前一般明亮,没有了黑紫色的「冥河」痕迹。青光越飞越远,他们能看见天空中的愁云惨雾转瞬消逝,阳光再次照亮阿斯威德。
"「捷足」?"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墙角的青林满怀希望地抬起头,看着窗外青光的游移,"是祂的力量啊…”
片刻过后,能看见的地方都恢复了往日的明丽整洁,高速的阿斯威德抹去脸上的污迹,仰望天空。青光从各个角落飞回他们近前,聚拢成一簇,又像火箭一般直冲上云霄。
突然,像是烟花绽放,青光在空中散开来,如流星一般坠向每个角落。它们掠过的地方似乎顷刻凝固,留下一层闪亮的障壁。片刻后,那障壁就与天空融为一体,看不见了。
权杖不再发散出青光,而是回归了先前寂静但庄严的姿态。鸣角松开左手,用右手掂着那柄权杖。
"真是奇妙的感觉.."听他的语气,驾驭神的力量似乎很值得回味,“可惜这东西不能乱用,不然我还挺想再体验一次的。”
"这么有趣?什么感觉?"素商好奇地盯着依旧闪亮的「冠冕」。
鸣角耸了耸肩:"这里人多耳杂,回去再跟你说,免得有人觊觎「冠冕」的力量——虽然我觉得那样的事不需由言语引发。”
从青光消散后,人们就一直沉默着,像噤声的寒蝉。像是激动的导火索无意间碰上一颗火星,一个男人突然振臂高呼:"「捷足」的神力保佑!我们安全了!「冥河」退了!”
方才还一片寂静的人民一瞬间都欢呼起来。如阴云一般长期盘桓在人们心头的灾难终于隐去了,他们现在可以毫不顾忌地高呼。
尽管对撷冕的外乡人来说,手握神圣的「冠冕」就已经是胜利,但在人们眼里,灾难退去,家园重回才是人们平凡的胜利。没关系,伐神的英雄也可以享受人们的笑颜,像花儿沐浴日光。
毕竟,他们也是人,曾经也如此平凡,只是负起责任,才特别起来。
"这就要走了?"
敲开了酒店房间的门,潜泊惊讶地看到已收好大半的行囊。
"是啊,也许急了些，"随sir靠在窗边,擦着锃亮的剑刃,"但要留下来被当成英雄膜拜什么的..听着就恐怖。”
潜泊靠到门框上,看着吱枍和素商将书籍一本本收进箱子:"打铁的、预言的——你俩出来拯救世界还带那么多书?原计划不会是砸死「捷足」吧？”
"哪有,扔不到那么高,"素商说——吱枍似乎有点忍不住笑——着,翻开一本笔记本扫了两眼,塞进箱子最底部。
是吗,我看你没准能试试,"潜泊打趣一句,瞥向墙角,"写书的,你...跟空气说话的毛病还没改?改天去看看脑子?"
鸣角放下羽毛笔,朝她抛来个不在意的眼神:"没有,跟人聊天呢。还是告诉你吧,免得被当成疯子——即使你看不见,你家人的灵魂对我可见,而且就在跟前。”
"…什么?"潜泊收起了轻蔑,放下抱着的手臂,"别是在骗我..."
"千真万确。"鸣角继续书写着什么。毫不吃惊的乌寻——显然知道这个秘密——继续搅拌着什么,但其他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话,虽然并未出声,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震惊,"名叫柏律忒伊的母亲,名叫俄耳戈的父亲,名叫潘斯的兄长,名叫珀伊拉的妹妹..好大一家子。”
潜泊不再表露出怀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面前的空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所以，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青林那边有场宴会，他想邀请你们参加。”
"我谨代表阿斯威德——欢迎列位。”
当几人推开大门时,青林站起身,举起高脚酒杯。
铺着白色绸布的长桌间隔均匀地排列在巨大的会厅中。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餐具也是一尘不染。
几人同样向领主行礼,随后纷纷按被示意的位置落座。受邀的人们似乎与他们一样,都是在守护阿斯威德时有功的人。他们也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谁能想到这城市不久前还饱受「冥河」侵袭，如今又沐浴欢乐的荣光?
"各位,"宴到半酣,青林站起身,"今天这场宴会,如何?是否足以让人纵享快乐?那我们便还有两个目标。"
他拍拍手,聚光灯顿时明亮地倾泻到几人身上。乌寻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同时偷偷戳了戳随sir，让他同样站起回礼。
"感谢几位对我们的竭力帮助,也为先前形势不清时的无礼与暴力致歉,"领主微微鞠躬，"没有几位的力量,阿斯威德早已被灾难从世界上抹去。”
吱枍尊敬地低头:"您言重了,独木难支,单凭我们的力量也无法力挽狂澜。也多亏阿斯威德人民不放弃希望，勇士们奋不顾身，可敬。”
"是啊,说到勇士们…”
青林一挥手,桌上的酒瓶浮到空中,自动倾斜,为精美的高脚杯注满了美酒。人们会意，全都站了起来。
将酒杯举高,领主停顿一阵,说道:"敬所有在抗争中献身的勇士。敬无辜丧身于灾难的人们。敬亡者。”
"敬亡者。"
人们整齐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像未鸣的丧钟,随后纷纷饮尽杯中的酒。
“……”
穿着黑袍的男子靠在小巷的墙上。他的近旁,一道空气中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
男子腰上别着一柄佩剑,黑袍的兜帽裹着脑袋。他听到了脚步声,转向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大门被推开了,「撷冕人」刚走出来。
"在此处的,你的,旅程..已经落幕…无碍。弗洛里施,我会,等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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