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朝残梦:范府少年志(九)
巴黎的冬雪落满先贤祠的穹顶时,范宇正站在法国国民议会的走廊里,指尖捏着一份刚拟好的《东方民主交流法案》草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廊外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极了他这五年来在法国政坛走过的路——布满沟壑,却始终朝着光亮的方向延伸。
这一年,范宇二十三岁。从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他凭借着对“东西方制度融合”的深刻研究,以及在留学生群体中积累的声望,被推荐加入了法国社会党青年议会,成为议会中最年轻的外籍议员。
这个职位虽无决策权,却能参与法案起草与政策讨论,是他用无数个日夜的奔波与坚持,换来的立足之地。
没人知道,这份“立足之地”背后藏着多少艰辛。
刚毕业时,他曾因“外籍身份”被十余家政治机构拒绝。
有人直言“东方人不懂欧罗巴的民主”,有人假意挽留却只给打杂的职位,甚至有党派领袖暗示他“若放弃对青朝民主的宣扬,便可获得更好的资源”
。那段时间,他住在巴黎郊区的阁楼里,白天踩着积雪去各个机构毛遂自荐,晚上就着煤油灯修改研究报告,常常一天只吃两个干硬的面包,连取暖的炭火都舍不得多烧。
列奥曾劝他“先找份稳定的工作,再慢慢追求理想”,索菲也提出帮他向报社申请专栏,可范宇却摇了摇头:“我来法国,不是为了安稳度日。只有进入政坛,才能让更多人听到青朝百姓的声音,才能为‘启民社’争取更多国际支持。”
转机出现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当时,法国社会党正在起草一份关于“海外留学生权益保护”的法案,却因缺乏对东方国家的了解,迟迟无法推进。
范宇得知后,连夜撰写了一份三万字的报告,详细分析了青朝、印度等国留学生在法的困境,还提出了“设立多语言法律援助中心”“建立跨文化交流平台”等具体建议。
这份报告被社会党主席让·马克龙看到后,立刻引起了重视——马克龙不仅邀请范宇参与法案起草,还在议会中公开称赞他“用东方智慧为欧罗巴的民主注入了新的活力”。
可进入议会后,挑战才刚刚开始。作为唯一的东方议员,他常常在讨论中被孤立。
有次讨论“对亚洲国家的援助政策”时,一位右翼议员当着众人的面说:“我们没必要给那些‘专制国家’提供援助,他们根本不懂如何运用民主制度,只会浪费我们的资源。”
话音刚落,范宇立刻站起身,声音坚定:“先生,您口中的‘专制国家’,有千千万万像‘启民社’这样的组织,在为民主自由而奋斗;有无数百姓,在为摆脱苦难而抗争。您所谓的‘不懂民主’,不过是对他们的偏见——就像几百年前,也有人认为法国百姓‘不懂自由’,可最终,他们用大革命证明了自己对民主的渴望。”
他的话让议会陷入沉默,马克龙主席率先鼓起掌来,随后,越来越多的议员加入鼓掌的行列。
那一次,他不仅打破了偏见,更让“青朝民主运动”第一次在法国议会中被正式提及。
为了推动《东方民主交流法案》,范宇更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他利用业余时间,走访了法国二十多个城市的留学生社团,收集了近千份调查问卷;他多次熬夜修改法案草案,光是修改稿就堆满了半个书桌。
他还主动拜访各党派的议员,用详实的数据和真挚的态度,说服他们支持法案。
有次为了争取一位左翼老议员的支持,他冒着暴雨去对方家中,却被拒之门外。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雨中站了三个小时,直到老议员被他的坚持打动,开门与他彻夜长谈。
法案投票前的最后一周,范宇突发急性阑尾炎,手术后医生要求他卧床休息,可他却在术后第二天就回到了议会。
他捂着伤口,坐在会议室里,逐字逐句地与反对党议员辩论,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衬衫,却依旧没有停下。
他知道,这份法案不仅关系到海外留学生的权益,更关系到“启民社”能否获得更多国际关注,关系到青朝百姓能否早日看到民主的希望。
投票那天,当议长宣布“《东方民主交流法案》以58票赞成、42票反对通过”时,范宇激动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看着身边为他鼓掌的马克龙主席,看着台下举着“支持东方民主”标语的留学生,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五年的艰辛、委屈、孤独,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法案通过后,范宇立刻成为了法国政坛的“新星”。多家媒体对他进行专访,称他为“东西方民主的桥梁”。
青朝驻法公使馆也一改往日的敌视态度,主动邀请他参加晚宴,想拉拢他为朝廷效力。
可范宇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他拒绝了公使馆的邀请,在专访中明确表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青朝百姓能过上平等自由的生活,若朝廷不放弃专制,我永远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年冬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青朝的特殊信件——信是罗本浩写的。
原来,在国际舆论的压力和“启民社”的努力下,罗本浩终于被释放,虽然行动仍受监视,却能秘密与外界联系。
信里说,“启民社”在他离开的五年里,已经发展到了上千人,他们不仅在龙城、广州等城市开展活动,还创办了地下刊物《民主之光》,将范宇在法国发表的文章翻译成汉文,在百姓中广泛传播。
阿萝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继承了父亲的坚韧,成为了“启民社”的年轻领袖,常常冒着危险在街头散发传单。
“宇儿,你在法国的每一步,我们都看在眼里。”信的最后,罗本浩写道。
“青朝的黑夜虽长,但你的努力,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我们等着你回来,一起劈开这黑暗,迎接黎明。”
看着信,范宇的手忍不住发抖。他走到窗边,看着巴黎的雪景,仿佛看到了龙城街头,阿萝带着“启民社”的同伴,在寒风中散发传单的身影。
仿佛看到了罗本浩在狱中,用指甲在墙上刻下“民主”二字的场景;仿佛看到了青朝百姓,在苦难中依旧坚守着对未来的希望。
这时,索菲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出版的报纸,笑着说:“范,你看,《费加罗报》把你评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青年政治家’了!”
范宇接过报纸,头版上印着他在议会中发言的照片,标题是“从青朝少年到法国议员:一位革命者的民主征途”。
他看着照片,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刚到巴黎、连法语都说不流利的自己,想起了那些在阁楼里啃着面包、修改报告的夜晚,想起了在雨中为争取支持而站立的三个小时。
他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没有白费。
“索菲,列奥呢?”范宇忽然问道。
“他去联系比利时的进步组织了,想为‘启民社’争取更多资金支持。”
索菲笑着说,“我们都知道,你现在的职位,只是一个开始。你真正的目标,是回到青朝,带领百姓实现民主自由。”
范宇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东方——那里,有他的祖国,有他的同伴,有他日夜牵挂的百姓。
他知道,自己在法国的使命还未完成,他还要利用这个职位,为“启民社”争取更多国际支持,为青朝民主运动搭建更广阔的平台。
但他更清楚,总有一天,他会回到青朝,回到龙城,用学到的知识和积累的力量,与“启民社”的同伴们一起,为百姓开辟一条平等自由的道路。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范宇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团火焰,是他对理想的坚守,是他对百姓的承诺,是他作为革命者的责任。他知道,前路依旧漫长,还会有更多的艰辛和挑战,但他不会退缩。
因为他的身后,是青朝百姓的期待,是“启民社”的坚守,是整个世界对民主自由的向往。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巴黎的雪终会融化,青朝的黑夜也终将过去。我将带着火种,回到东方,照亮百姓前行的路。”
字迹力透纸背,像一颗坚定的种子,在异国的土地上,孕育着属于青朝的民主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