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边吃，一边看似无意地说道：“听今日去翊坤宫送花的刘太监说，昨天下午，华妃娘娘宫里又摔了一套上好的粉彩十二花神杯呢。”
“哎哟！那可是官窑里出来的贡品，一套就值上千两银子呢！”
庆答应惊呼一声，满脸可惜。
“谁说不是呢。”
欣常在撇嘴：“听说是因为皇上昨儿翻了莞贵人的牌子，没去她那儿。娘娘心里不痛快，发了好大脾气，连她身边最得力的颂芝姑姑都被罚跪半个时辰呢。”
庆答应立刻接上话茬，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秘表情：“何止是颂芝姑姑呀！我可听内务府总管张公公身边的小徒弟说了，华妃娘娘气不过，今天一大早就让内务府把原本要送去莞贵人碎玉轩的那两匹蜀锦给截胡了！”
“啊？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张公公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一边是圣眷正浓的莞贵人，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华妃娘娘，谁也得罪不起。最后还是想了个法子，说是那两匹蜀锦在路上被雨水打湿了，要重新置办，这才暂时搪塞过去。”
“这华妃娘娘也太霸道了些…”
方淳意依旧没说话。
她只安静听着，偶尔附和点点头，或眨巴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问一句“为什么呀”。
在别人眼中，这或许只是一场三个“废柴”聚在一起，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无非是谁又发脾气，谁又克扣了份例。
但在方淳意这里，这些碎片化、看似毫无关联的信息，正在她大脑里被高速处理、分析、拼接。
华妃脾气依旧暴躁，因莞贵人得宠日益焦虑…
内务府总管张德福看似两边不得罪，实际更偏向华妃，否则不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透露给庆答应…
储秀宫夏常在为人张扬，不懂得收敛…
一张描绘整个后宫权力流向、人际关系乃至个人性格的，无比精准的情报网络，正在她心中缓缓却无比清晰地构建成型。
这一切，尽在掌握。
她真心享受这份难得的平静与温暖。
她用最没攻击性的善意，换来这两个同样被排斥的“姐姐”毫无保留的信任。
欣常在和庆答应也真心将她当成那个需要她们保护、可以完全信赖依靠的小妹妹。
她们会下意识将自己听到、看到的所有不平事，都说给她听。
一方面是发泄，另一方面也存着一种“让小妹妹知道宫里险恶，好生提防”的保护心态。
方淳意明白，最坚固的联盟，有时并非建立在多么牢不可破的利益之上。
而是建立在情感羁绊，和这种共同“被排斥”的温暖立场之上。
她在这小小的“废柴联盟”里，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前世甄嬛外，可以全然信任的温暖。
这让她那颗因复仇变得日益冰冷坚硬的心，多了一丝柔软的人性温度。
看着眼前这两个，一个还在为一盆花心疼，一个还在为一块点心满足的姐姐。
方淳意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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