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内,气氛肃杀得几乎能将人冻僵。
地上散落着一套刚从景德镇进贡上来的名贵粉彩茶具碎片。
那描绘着“百花争艳”的精致瓷器,如今如同它们主人那颗同样破碎的心,化为一地狼藉而刺目的残骸。
“贱人!那个贱人!!”
祺贵人身着一袭华服,头上却连一支像样的珠钗都未戴。她那张本还算娇艳的脸,此刻已被滔天的嫉妒和愤怒扭曲得近乎狰狞。
她刚刚大发雷霆。
原因很简单。
她听闻皇上昨夜又歇在了延禧宫,并且今日一早,还命人将内务府库房里那对她曾撒娇卖痴求了许久都未曾得到的南海夜明珠,赏给了那个只会唱靡靡之音的安陵容。
凭什么?!
凭什么!!
在她眼中,安陵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着出卖色相、模仿纯元才得了几分宠幸的卑贱绣女!一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玩意儿!
可如今,这个“贱婢”竟敢爬到她的头上,独占了本该属于她的圣宠!竟敢拿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赏赐!
这是她那颗被家族荣耀和嫡女身份喂养得无比高傲的心,绝对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她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群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宫人破口大骂。
“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人都看不住!眼睁睁看着那个狐媚子把皇上的魂都给勾走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她身边的心腹宫女颤抖着上前劝慰,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
“滚!”
她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狮,在自己的宫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发泄着那无能却又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她当然知道。
安陵容如今正当圣眷优渥,又有皇后娘娘在背后为她撑腰。自己一个失了宠又刚刚被禁足过的答应,根本动不了她分毫。
她不敢明着动手,也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只能像现在这样,在自己的宫里摔摔东西,骂骂奴才,饮鸩止渴。
淳意的情报网早已将祺贵人这“日常发疯”般的丑态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当小厦子将最新的密报呈递上来时,淳意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
这把早已被“嫉妒”之火烧得通红的刀,只需要再轻轻推上一把——
便会毫不犹豫地,狠狠捅向她曾经的那个“好姐妹”。
就在祺贵人怒火中烧却又无计可施之际,一个平日里在储秀宫负责洒扫、最不起眼的小太监,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巴掌大楠木匣子。
“小主。”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发抖,“方才有个内务府送东西来的公公,让奴才将这个悄悄转交给您。只说是一位故人赠予小主之物。”
故人?
祺贵人皱起眉头,疑心重重地接过木匣。她将匣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标记或危险后,才“啪”一声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