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钟粹宫。
淳意冷静地等待着各方传回的消息。
当她得知那个名叫“张大哥”的侍卫已如约潜入储秀宫耳房,当她知道六神无主的玢儿也已下定决心奔赴那场关乎“未来”的约会时,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满意的弧度。
她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在心中平静自语:
“有时候,你并不需要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你只需要在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后,轻轻地吹上一口名为‘欲望’与‘恐惧’的气。”
她知道,那枚早已埋下的小小耳坠,经过安陵容之死的恐惧和远走高飞的欲望双重发酵,今晚即将结出它早该结出的罪恶果实。
她转身对身后等候多时的心腹太监下达了整场大戏最后一个关键指令,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传话给九门提督下属那支我们早已喂熟了的京畿巡夜卫队。”
“就说——今夜子时正刻,储秀宫东北角废弃耳房,‘疑似’有前朝余孽图谋不轨的刺客潜入。”
“让他们务必将此事办成铁案。”
她顿了顿,补充最关键的一句:
“告诉他们——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子时正刻。
储秀宫东北角那间废弃多年、堆满杂物的耳房内,亮着一盏被遮掩一半的昏黄灯笼。
几坛上好“桂花酿”早已下肚,酒意上头,欲望也上了头。
宫女玢儿与那个她以为是“救命稻草”的侍卫张三早已衣衫不整,意乱情迷。
酒精麻痹了她的恐惧,“远走高飞”的承诺点燃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对未来的幻想。
“张大哥……”玢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你…你真的会带我走吗?”
侍卫张三早已被酒色冲昏头脑,一把将玢儿揽入怀中,口中喷着浓重酒气:
“当然!我的好妹妹…等哥哥我攒够了银子,我们就…嘿嘿……”
他那双粗糙大手开始不老实地在玢儿身上游走。
就在这罪恶温床之上,两人即将犯下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的前一刻——
“轰!!!”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粗暴地一脚踹开!木屑四溅!
瞬间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这间狭小阴暗的耳房照得亮如白昼!涌入的不是普通巡夜太监,而是一群身着黑色劲装、手持火把、腰佩钢刀的九门提督京畿巡夜卫队!
为首的是一名脸上带刀疤的校尉。
他鹰隼般的眼睛在屋内一扫,当即看到那两个衣衫不整抱在一起的狗男女!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煞气!
他“唰”地拔出半鞘钢刀,用足以让整座储秀宫听清的音量厉声高喝:
“奉九门提督衙门将令!捉拿潜入宫中图谋不轨的刺客!拿下!”
“刺客”二字像两记响亮耳光狠狠扇在玢儿和张三脸上!酒瞬间醒了!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想不通一场你情我愿的“偷情”怎么就成了“图谋不轨的刺客”?!
不等任何辩解机会,几名如狼似虎的卫兵一拥而上将他们死死按在冰冷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冤枉!大人冤枉啊!”侍卫张三徒劳挣扎哭喊,“小的不是刺客!小的只是……”
刀疤校尉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用刀鞘狠狠敲了敲他的脸:
“不是刺客?那你一个外臣侍卫,深夜子时出现在储秀宫内院耳房,还与宫中女眷衣衫不整行此苟且之事!你不是刺客又是什么?!”
“说!你们的同党还有谁?!潜入宫中意欲何为?!是不是要对宫中的娘娘小主图谋不轨?!”
一顶顶通天大帽子毫不讲理地扣了下来!刀疤校尉根本不给他们辩解机会,对身后人一挥手厉声道:
“此事事关宫禁安危!兹事体大!恐有同党在宫中接应!立刻将这两个狗男女押往慎刑司!连夜上报皇上、皇后娘娘与宗人府!务必将他们背后同党一网打尽!!”
慎刑司!!
听到这三个字,玢儿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场由淳妃亲手导演的“捉奸”,以“捉拿刺客”的名义兴师动众小题大做,直接绕过了皇后和内务府所有可能“私下处置”的程序,将这本可定义为“后宫丑闻”的“小事”,瞬间升级为一桩谁也捂不住、谁也保不了的通天“大案”!
储秀宫内早已鸡飞狗跳。被巨大喧哗声惊醒的祺贵人听着身旁太监惊魂未定的回报,整个人又惊又怒!
惊的是这动静闹得太大,连九门提督的人都惊动了!
怒的是自己这储秀宫里竟真出了玢儿这种不知死活敢跟侍卫私通的贱人!简直把她的脸丢到了姥姥家!
但此刻的她还完全没意识到——这场看似只烧向她奴才的火,很快很快就会以一种她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烧到她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