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温宁脸上。他眼皮颤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声，像是快灭的火苗。
我蹲在他跟前，手里的鬼笛碎片硌得掌心生疼。黑雾从指尖往上爬，像是活物一样扭动，缠着经脉往手腕钻。
阿苑靠在树干上，脸色比纸还白。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飘来的落叶：“魏婴……你还记得莫玄羽吗？他还活着。”
我猛地一震，黑雾也跟着一顿。
蓝湛趁机开口：“他在冥狱深处，但你这样过去，只会害死他。”
“闭嘴！”我怒吼一声，鬼笛碎片在手心里被捏得更紧。血滴得更快了，顺着掌纹往虎口爬。
温宁忽然抓住我的衣角，手指已经没有力气，可还是死死攥着我的布料，声音嘶哑却坚定：“魏婴……别让他们……把你变成你讨厌的人。”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那团黑雾猛地一缩，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低头看他，他的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白，连血色都淡。我想起他第一次替我挡下毒箭的样子，也是这样躺在泥地里，嘴唇发青。那时我抱着他的头，哭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喉咙里也堵着东西，但眼泪早干了。
远处传来钟声，一声一声，像是要压住我心里翻腾的黑雾。
我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你说谁会吞噬谁？”
话音未落，温宁突然睁眼。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魏婴……小心……”
我心头一紧，刚想回头，脖子后头就传来一股劲风。
蓝湛出手了。
剑气擦过我肩头，带起一片碎布和血珠。我没躲，也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收住你的心火。”他站在五步外，眉头皱得死紧，眼神里带着痛，“别让它吞噬你。”
我嗤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你说收就收？你什么时候能别管我？”
话音刚落，黑雾猛地暴涨，顺着我肩膀往上蹿，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吞掉。地面开始冒焦烟，玄火顺着脚边烧开。
阿苑撑着树干站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急：“魏婴，你还记得莫玄羽吗？他还活着！”
我猛地一震，黑雾也跟着一顿。
蓝湛趁机开口：“他在冥狱深处，但你这样过去，只会害死他。”
“闭嘴！”我怒吼一声，鬼笛碎片在手心里被捏得更紧，血滴在温宁脸上，顺着他苍白的脸滑下去。
温宁突然抓住我的衣角，声音嘶哑却坚定：“魏婴，别让他们……把你变成你讨厌的人。”
我怔住了。
黑雾在我身上剧烈扭动，像是挣扎着要冲出去。我看着温宁的脸，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乱葬岗的雨夜、他跪在泥地里求我别走、还有那一句“只要你活着，我就一直跟着你”。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我松开鬼笛碎片，任由它们落在地上。黑雾还在往上爬，但我咬牙忍着，不让它继续蔓延。
“魏婴。”蓝湛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低沉，“别这样逼自己。”
我抬头看他，眼里全是血丝：“逼我？你们才是在逼我。”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蓝袍被风吹得猎猎响。
远处的钟声停了，天地间只剩下我和温宁的呼吸声。
“你说得对。”我低声说，“我不是当年那个魏婴了。”
话音刚落，黑雾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回去一样。我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我的心脏。
阿苑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急促：“魏婴，你……”
她话没说完，我整个人就往后仰去。胸口像是炸开了一样，黑雾从我七窍往外涌，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掏空。
我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耳边传来温宁虚弱的声音：“魏婴……挺住……”
蓝湛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我，手掌贴在我后背，输入灵力。我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还有他手心的颤抖。
“别睡。”他声音很轻，“魏婴，别睡。”
我睁开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眼里有血丝，还有藏不住的担心。
我忽然想起前世最后那晚，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说：“魏婴，跟我走。”
那时候我没听。
现在我也……不想听。
我抬起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别管我了。”
他没动，反而把我抱得更紧。
“你是我的魏婴。”他说，“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这话一出，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黑雾彻底失控，猛地从我体内爆发出来，把蓝湛掀飞出去。他撞在树上，嘴角溢出血迹。
“魏婴！”阿苑惊叫一声，想要过来，却被黑雾挡住。
我慢慢站起身，浑身都被黑雾包裹，像是换了一个人。
温宁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低头看他，声音冷得像冰：“你说得对，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人。可我已经变了。”
黑雾猛地扑向他。
“不！”阿苑尖叫一声，冲过来想拦住我。
她伸手画符，一道金光劈开黑雾。我皱眉，抬手一挥，符咒当场碎裂。
她踉跄后退，脸色苍白。
我看着她，声音沙哑：“阿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变成那个你们喜欢的魏婴？”
她咬唇，没说话。
我笑了，笑声沙哑难听：“可惜，他已经死了。”
黑雾猛地暴涨，整个荒野都被黑暗笼罩。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天而降。
“魏婴。”
我猛地抬头。
黑雾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是莫玄羽。
他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模糊，像是从记忆深处走出来的一样。
“你终于来了。”他说，“等你很久了。”
我愣住了。
黑雾瞬间停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温宁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阿苑瞪大了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蓝湛也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死死盯着莫玄羽。
“你……”我喉咙发紧，“你还活着？”
莫玄羽轻轻点头：“我一直都在。”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黑雾猛地收回，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你……你怎么会……”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魏婴，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会回来。”
我愣住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乱葬岗的夜晚，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我。他说：“只要你活着，我就一直跟着你。”
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在。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黑雾彻底消散，我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魏婴。”他轻声说，“你终于来了。”
我喉咙里像是哽了块石头。
远处的天空，冥狱之门开始缓缓闭合。
\[未完待续\]莫玄羽从黑雾中走出，脚步轻得像踏在棉花上。他每走一步，我胸口就抽痛一次，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拽着往回收。
他停在我面前，伸手抚上我脸颊。
指尖冰冷，却让我打了个寒颤。
“魏婴。”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你终于来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温宁在后面喘息，阿苑在颤抖，蓝湛站在树下，手指死死扣住腰间的剑柄。
“你……”我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莫玄羽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你还记得吗？那晚你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会回来。”
我当然记得。
那晚我跪在他面前，浑身是血，求他救我一命。他答应了，说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一直跟着我。
我以为那是句安慰的话。
原来……他真的一直都在。
“你怎么会……”我话还没说完，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莫玄羽扶住我，力道很轻，却稳稳地托住了我。
“别怕。”他说，“我在。”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黑雾猛地从我七窍往外涌，像是要冲出去。可莫玄羽的手掌贴在我胸口，一股清冷的气流顺着经脉流入体内，把黑雾一点点压回去。
我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疼吗？”他低声问。
我摇头，喉咙里却发出一声闷哼。
“忍一下。”他说，“很快就好了。”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黑雾正在一点点退散。不是被压制，而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化开。
就像雪落在掌心，慢慢融成水。
温宁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快燃尽的火苗。
“魏婴……”他虚弱地喊我。
我没回头，但心里一颤。
莫玄羽察觉到了，轻轻收紧了手：“她在骗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眼神平静，语气却很坚定：“莫玄羽早就死了。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死了。”
我脑子轰然炸开。
“你说什么？”
“我说，”他看着我，眼里没有一点情绪，“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莫玄羽这个人了。”
我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却被他牢牢抓着手腕。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发抖。
他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醒了。”
话音刚落，他手指一翻，一道黑光从我胸口抽出。
我瞪大眼，看到他手里握着一缕漆黑如墨的雾气，正缓缓扭曲，像是在挣扎。
“你体内的鬼王之力，已经失控了。”他说，“再不拔出来，你就会彻底变成它。”
我低头看自己胸口，那里空荡荡的，仿佛少了什么。
“你是谁？”我又问了一遍。
他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温宁。
温宁躺在地上，嘴唇泛青，眼睛却睁着，直勾勾看着我们。
莫玄羽抬手，那缕黑雾缓缓飘向温宁。
“他是唯一一个，还相信你的人。”他说，“可你差点杀了他。”
我心头猛地一震。
黑雾缠上温宁的手腕，他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
“住手！”我冲过去想拦住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莫玄羽看着我，眼里终于有了点温度：“你愿意用这股力量，换他一条命吗？”
我愣住了。
他指了指我胸口那道空荡荡的地方：“鬼王之力，可以救人。”
我咬牙：“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他笑了，笑容温柔又陌生：“只要你还记得我。”
话音未落，黑雾猛地扑向温宁。
温宁的身体剧烈抽搐，脸色由白转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
“魏婴……”他喃喃唤我，声音比之前有力了一些。
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手掌贴在他后背，输入灵力。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我松了口气，抬头想再问莫玄羽什么，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白影，在风中消散。
阿苑走过来，脸色依旧苍白：“魏婴，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莫玄羽吗？”
我没有回答。
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温宁靠在我怀里，慢慢闭上眼：“魏婴……谢谢你。”
我低头看他，喉头有些哽。
蓝湛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远处，冥狱之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血光消失在天际。
荒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在耳边吹过。
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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